换做是一般人,目睹了凶杀案的现场肯定会害怕得精神慌乱、心态失衡。
可他们两个不光看得津津有味,还点评起了凶手的分尸手法。
活像俩变态。
“我们不走吗?”兰瑟已经看腻歪了,他可不想留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吹一晚上的冷风。
可琴酒却坦白地说道:“我现在没法行动。”
“因为受了伤吗?”兰瑟提醒他:“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带了止血的绷带和消毒水……”
“等一下。”男人沉声阻止,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凶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在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琴酒拖着兰瑟往后躲了下,将两人的身影藏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并不打算引起他的注意。
因为那个人一旦察觉到他们目击了凶杀案,一定会将他们灭口。
要是起了冲突,很容易把那三股正在搜寻他们的势力引过来。
起码现在不是硬碰硬的好时机。
兰瑟也明白这一点,与身后的男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凶手将被害者的头部和身体分成了两部分,用密封袋将头颅包好放在了车上,而尸体也用什么东西裹了起来,抱进了后备箱里。
前后一共分了两次行动。
不幸的是,第二次折回时,凶手跟游击回来的伏特加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了下。
兰瑟听到了男人发出不耐烦的一声啧叹。
紧接着,他就听到琴酒从衣服口袋里摸东西发出的摩挲声。
片刻,黑暗里的两声枪响惊起了无数藏匿在树林中憩息的鸟,也将那些闻着血腥味追上来的家伙们给引了过来。
只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琴酒的枪法罕见失准。
他只将那名凶手打伤,而且还让他给逃了!
伏特加拔枪的空档被对方使了一记擒拿术放倒,这一幕可以录下来在组织的黑历史公告栏上反复播放一百遍——他是怎么混到现在还没嘎的?
那人拖着受伤的血连滚带爬地上了车,跌跌撞撞地往山下开去。
兰瑟按下了琴酒的手,说道:“有那么多人守在这山里,他应该跑不掉的吧?”
可琴酒却不这么认为。
“从刚才那招擒拿术来看,他应该是个警察。FBI和那家伙的人手都是私下行动,不会管他,而他只要跟在山上的警察说自己是被在逃的犯人打伤,就可以安然无恙。”
而尸体,不得已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抛弃在逃亡途中。
兰瑟睨了眼他握枪的右手,表面打趣,内心里却是十分担忧。
“惯用的左手紧按着伤口,右手却也失了准头……看来你的伤还挺严重的。”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被摔了一跤的大块头伏特加向他们这边小跑过来,结果同时遭了兰瑟和琴酒一记冷眼。
他浑身一寒,没敢再继续吱声。
在山间小木屋里找了点清水用,几条带血的毛巾被丢到了一旁,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琴酒那拥有垒块分明的腹肌的腰上,最后在侧腰打了个跟他气质不合的蝴蝶结。
此时的琴酒因为流血过多失去了不少的体力,靠坐在某棵树下,隐约有脱力的迹象。
他摸出了打火机却没有点烟,只是用没有沾血的那只手细细把玩着,淡漠的神情仍旧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虽然暂时止了血,不过得尽快送你去医院。”
探路的科伦将情况如实告知了他们。
“麦卡伦的手下和FBI在山腰交上了手,警察也正在往那边赶过去,现在应该无暇顾及我们。”
伏特加问:“这么说来,现在是下山的最好时机了?”
“不,我很清楚那些家伙。”琴酒终于开口,语气虚弱不少,但仍旧带着这个男人独有的自信气魄。“他们是冲我来的,所以今天大概是会落个——不死不休这样的结果吧!”
兰瑟将消毒药物收回了背包里,同样笃定地看着琴酒。
夜风将男人垂落在身前的银发吹扬起,散到了兰瑟的脸上。
只见青年轻轻地用食指将银发缠在指尖,指腹轻捻,随即又像是沾染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将它弹开。
【系统:你好像那个痴汉……】
“很显然,麦卡伦也好,FBI也好,今天都不会让我们活着下山。当然,为了除掉卧底而远来长野的我们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我这里有三个办法供你们选择——”
青年伸出了三根手指,一一掰算给他们听。
“第一,冒险折回。这三方势力当中,不管是麦卡伦还是FBI都不想得罪的,唯有当地的警方。听闻长野县警搜查课的警官都很难缠,所以那两方的人马能避则避,而我们要伪装成警方,下山遇到阻碍的概率会降低,但风险也不是没有……”
“第二,妻女山后面有条断崖,虽然崎岖了点,不过我带了辅助降落的工具,从那边跑路的话只要受点伤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当然,前提是琴酒没有受伤的话。
第三根手指屈起,兰瑟的笑容逐渐张扬。
“第三个办法嘛……”
男人把玩着打火机的手微微一顿,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扯起的唇角一如既往的带着近乎毁灭的疯狂。
没过多久,一枚好像是烟花的东西发出尖锐的动静,吱呀一声升上了高空,然后炸成了流星状,划过夜空久久未灭。
就在搜查行动即将宣告尾声时,所有蛰伏在黑夜中的人都不禁产生了疑惑。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放烟火?
在他们看着坠落的烟火即将朝着自己砸落下来的时候,这些人瞳孔放大,惊吓地大叫起来。
“这不是烟火!这是燃烧弹!重复!这是燃烧弹!”
几乎是所有的弹药同时落地,轰地一声在山上各处炸开了火花。火花被顺势的狂风助长了气焰,很快就连成一片,形成了可以吞山食海的庞然之势,卷着巨大的火舌朝着山下的树木奔涌而去。
每一棵被它们吞没的树,都成为了伸出魔爪的罪恶帮凶。
见山上涌现了火光,山下车内的女人拨通了某个号码。
没过多久,接应的直升机精准地降落在了兰瑟他们所在的位置。
虽然火势从半山腰起,不过要不了多久,山顶也会被火势吞没的。
辛苦筹划了这场陷阱布局的人,最后可能只会收获几颗熟透的烤地瓜吧。
兰瑟从琴酒攥到出汗的手心里拿走了那只打火机,叹笑道:“看来我们都是喜欢拉着别人垫背……玉石俱焚的那一类人吧!”
琴酒罕见地露出疲惫的神情。
他看了兰瑟很久,抬起被血浸染的手指,捏起青年的下颚,拇指指腹用力地在他的下唇涂抹着。
那双没什么血色、比琴酒也强不到哪儿去的嘴唇染上了妖冶的红色,他就好像是从鲜血里、从烈火里诞生的精灵。
兰瑟看着男人挑起的眉角,默许了他这种象征着阵属归一的越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