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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折梅玉酿月下饮(1 / 1)


此时天色已微明,楼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三人当下决定带上木盒先行离开。

好巧不巧,这精细的香樟木盒内收藏的果然是记录门派秘闻的一本册子,以上好的宣纸装订成册,难怪历经千年不腐不坏。

可细读之后方知,这册子并非当年亲历者所做记录,而是门派后人将听闻之事转录而成。录书者为哪一代弟子,又是听何人转述,已未可知。

这转录而成之书,内容颇多语焉不详之处。只此间提到两桩事叙述较为确切,一桩为据闻云雾山庄曾有一神秘人避世隐居,忽于某日,漫山遍野铿锵之声,此神秘人于青天白日化为烟尘,飞升了,此事有人亲眼所见,亲历者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另一桩则是一身份秘而不宣之人到逍遥门传递消息,详述云雾山庄藏有一本修仙秘笈,那数年前化为烟尘之神秘人正是修习此秘笈后方才白日飞升成仙,云雾山庄多年来独占此秘笈不肯交出,各大门派已集结相约定于某日一同攻上云雾山庄,夺取秘笈。

修仙秘笈一事与枝城婆婆所述虽皆来自传言,但相互可为印证,是为可信,可见当年确有人于各大修仙门派中有意散布修仙秘笈一事。

至于神秘人隐居山中一事,御南风似在记忆之中依稀找到些蛛丝马迹。

“于我幼时,云雾山紫云峰上确曾住过一位师叔,不知传闻中的神秘人与师叔可有关联。师叔每日只在山上修习,并不与山下来往,山庄中见过师叔的未有几人。于我垂髫之年,听闻师叔过身了,师叔如何陡然过身,又是葬于何处,山庄中并无议论。”

“无人议论才是怪事。设若传闻为假,师叔为一平常凡人,无甚过人处,你山庄中对师叔过身之事噤口不谈是为何故,不合常理;设若传闻为真,有人亲眼所见有人青天白日的化为烟尘没有了,更应是奇事一桩,人人争相议论才是。山庄中无人议论,必是有意封锁消息,将不合常理的拿去,传闻八八成竟是真的。”南宫杳杳分析道。

白锦舟说:“有道理,山庄封锁消息才是最可疑之处。可这惊天秘闻未必封锁得住,总有好事者寻幽探秘,况也难保山庄中有人偷偷向外泄密。毕竟谁又曾想,一桩传闻会为山庄引来杀死之祸。”

这于山庄中避世修习的师叔究竟是人是仙?好事者所传神秘人化为烟尘是为何解?

凡人过身,肉身仍在,而仙人仙灵尽碎之时,魂飞魄散,消散于无形。避世的师叔过身之事被传为化为烟尘,可知,师叔是仙非人了。

世人不解何为无形,于是乎以讹传讹,俱传说是凡人飞升化为了烟尘。或许传讹者未必不知是仙人仙陨,而竟是故意误导世人,让凡俗世人相信世间真有凡人可飞升,世间真有可教凡人飞升成仙的秘笈,其心思何其阴毒。

凡间修仙门派立派宗旨本为修身养性,修习法术以除邪扶正,所谓修仙,实为修自身。可凡人皆有贪念,修自身实不知足,倘若世上真有一本可令凡人修得仙灵,让一介凡人也可寿与天齐的修仙秘笈,哪一个又不是趋之若鹜如疯如魔想要将之据为己有。此人性也。这人性一旦被人利用操弄,便成了杀人的凶器。

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挑拨,煽动各大门派做出血洗云雾山庄的疯魔之举,究竟为何定要灭云雾山庄满门,秘笈当然是给各大门派的钓饵,可这钓鱼之人究竟是为何而来,果真为了得到这本子虚乌有的秘笈,还是所谓秘笈不过只是钓饵,这背后暗藏着别的更大的阴谋。

云雾山庄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凡人修仙门派,因何有仙人隐居于此,既是隐居于此,因何骤然仙陨,是被刺杀仙陨或是自毁仙灵而陨。云雾山庄中人可知此隐居者仙人身份,此人隐居于山庄之时,山庄中人即已知其为仙人亦或是仙人仙陨后方知为仙人。仙人隐居于此必有隐情。仙人仙陨于此亦是必有隐情。隐情的背后似有一只大手翻云覆雨,于暗中拿捏,拿捏之下,多少人疯魔弃人性,多少人饮恨丢性命,终是红颜化为白骨,岁月的风尘雨打风吹去,离恨别愁皆尘土。

南宫问御南风:“你向师父问起过你的身世吗?”

御南风答道:“自然问过,师父说不知。”

御南风与南宫对视一眼,隐隐总觉得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隔山隔水,遥遥相对不可触及。

逍遥门中寻到的册子,对前往逍遥门传递消息之人未有描述,无法继续探查此人身份,此人究竟来自何门何派或是无门无派皆无迹可循。传递消息之人牵动全局,阴谋策动皆靠此人于各门各派鼓舌。究竟各门派是否知此人身份亦未可知,或此人本就隐去身份,只于暗中煸惑人心。传递消息之人身份无法查明,至此,线索完全断掉,这桩旧事似乎查不下去了。

一筹莫展,进退两难。

阳城不必再待,何去何从,三人一时没了主意。御南风思量再三,提议仍是往东,下山之初本是为着寻访魔域族人东迁之地,既是云雾山庄一事已无线索难以再查,且回归原途,重启寻访之路。三人收拾行装,即刻启程。

晓行夜宿,不日到了极东之州海州。可魔域族人如遁地一般,三人在这极东之州探访多日,并没有寻到他们的踪影。

海州的州府为宾城,此宾城通江达海,陆运、漕运、海运皆通达,故而商贾云集,人口稠密。宾城街道纵横,房舍鳞次栉比,因城中所住多有行商之人,故富丽大宅随处可见。大宅皆是前门正对街市宽大行道,后门通河道码头或是静巷小街,房舍间彼此通闻。

城中常居百姓足有十万余,即便无有资本行商置店,挑个货摊走街串巷或是替人浆洗衣裳织补彩绣之类,亦皆可讨个生活,因之此城中既便不是年节,亦是熙来攘往,人头攒动。

三人决定且在宾城住下,于这熙攘人丛中寻访魔域族人之蛛丝马迹。大隐隐于市,魔域族人设若亦知此道理,果真隐于城中过活,那他三人于此城中蹲守,不日或可寻得踪迹亦未可知。

三人安顿于城中一间客栈,此客栈虽于市井之中,并不正临街市大道,而是位于与大路相隔两条小街巷的僻静之处。住于此处,出行并无甚不便,极方便处是可消隐身份,小街亦可通行车辆,将车辇门帘闭紧,无人可知出入于此处之人是何身份样貌。

入夜,月上梢头人未静。

自那日白锦舟骤然出口称南宫杳杳若有事,他“必不独活”之言,让南宫心中惊惧了数日。虽说他二人相处有些时日,算是有些交情,但如何扯上了生生死死,实在是怕人的很。莫非?可白锦舟这玉一般莹亮剔透的人,何至于呢?况且白锦舟言行举止俱是坦荡,全无小儿女情状,竟是自己想偏了?南宫思虑日久,不如邀白锦舟一叙,以解疑惑。

南宫踅摸至白锦舟卧房窗下,以指节轻扣窗棂,白锦舟应声悄然摸出了房,低声问:“何事?”南宫以手指天,白锦舟会意,二人飞身跃上房屋正脊。

正脊宽盈尺余,二人安稳坐定。南宫自锦囊中摸出两支小酒壶,酒壶却不似酒具,更似精美摆器,高不足半尺,壶身纤细如曼妙美人,青绿可人如玉如翡,南宫递一支酒壶与白锦舟,笑说:“苏岭折梅玉酿,饮之可忘俗,饮之可忘忧。”

白锦舟接过酒壶,仔细端详,“酒具已是如此讲究,酒便更待如何。今日是有口福了,此酒颇不易得,世上皆说这折梅玉酿莫说饮上一口,闻上一闻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南宫笑说:“莫要贫嘴,我饮得,你便饮得。我且问你,你那日于婆婆家讲的话究竟何意?”白锦舟不解,道:“于婆婆家所言有何不妥?”南宫忙说:“不妥不妥,甚是不妥。你为何要说我若有事,你必不独活?你我是有些交情不假,但旬月的交情便要摊上生死,太过重了些吧。”

白锦舟笑说:“瞧你这些个日子神色有异,与我并不十分亲近,原是在此。我讲出这个话确是真心,莫不是说的急了些,惊吓到你。你可知我为何愿随你二人一同行走如此远路,给南风兄当向导原是托辞,我此行只为你。我自小既无同门亦无朋友,于这世间哪怕再过上千年万年终了不过仍是一个孤魂。此生得遇知音,本是未敢企及之事,那日斗琴虽属玩闹之举,而听琴音便知心音,你之一曲,终不负我千年万年等待。我知你胸中乾坤浩浩,愿随你于浩浩乾坤同游。”

此一番话即出,南宫顿时开怀,举起酒壶欲与白锦舟畅饮。

虽折梅玉酿冠以花名,闻之名以为只是佐以花香的清酒,饮之方知此酒实则浓烈,味道醇厚悠长。

二人将酒壶碰的玎珰有声,几口酒饮下,南宫杳杳渐渐有些醉了,“今日说与你一个秘密。我于师父的仙山上初见他时,他被我吓得几欲倒地。我跟他的仙侍春融打听,刺杀他的那个什么仙子与我长得一般无二。你说这世间哪有如此怪事,我与那什么仙子十辈子也不曾见过,哪个要跟她长一个模样。他讨厌我,他从见到我就讨厌我。他本是要一人下山来的,是师父交待要我照顾他,我才陪着他下山的。”

听南宫讲话的高低声气,白锦舟便猜她不过是饮酒的架子摆的大,实则酒量并不济,便拦一拦她,说:“你醉了,这酒烈的很,不可再喝。”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来,干杯。”南宫说着,高举酒壶还要再饮。

白锦舟见南宫此时已是眼饧欲倒,必是醉意上头,忙将她扶住。自家的酒怎的也如此不知深浅,莫非她有心事?白锦舟未及细想,猛然发觉这正脊之上夜凉风冷,思量南宫饮过酒更易着凉,需送回屋才好。白锦舟双手托起南宫,跃身落至地面。

南宫已然于他怀中酣睡,依稀可闻其鼻息。酒是烈,她呼出的气息却是清甜。白锦舟缓步向南宫卧房走去,怀抱中南宫如孩童般无防无备,白锦舟捧之如瓷器,珍重小心。待于房中安顿好南宫,白锦舟悄然退了出来,掩好房门。

此时,月已西斜,白锦舟并不回房,只痴立于淡薄的月光之下。

九重天上众多的琳宫绛阙,庭台楼阁,于琼林玉宇皆遍植绛草仙葩,璀璨辉煌自不必说,此时仙侍长清江欲前往的昱檀宫与别个宫院相比则显着格外疏离些。

昱檀宫乃是南风仙君的居所,自南风仙君位列上仙册封仙君后便一直居于此处。此处不似别个宫殿那般雕梁画栋极尽工巧彩绘之能事,昱檀宫内处处透着清简,绿树清溪,玉栏白石,房舍俱青瓦粉垣,别具雅致清幽之情致。

仙侍长清江一行人行至昱檀宫,宫内执事仙侍容歧已率众人立于宫门丹墀下敬候。仙侍长清江与容歧见礼后便问:“南风仙君归返鹿门仙山疗伤已有些时日,可有消息传回。”容歧道:“禀仙侍长,南风仙君仙侍春融回禀,仙君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尚需时日调养。”仙侍长清江引身侧一位侍官穿着的小仙倌上前,道:“帝君甚是关切南风仙君,着沐辰宫特为南风仙君备下千年璞玉灵芝,以助南风仙君恢复仙力,早日归返天庭复职。帝君对南风仙君拳拳体恤之意,你等切不可怠慢,速速着人将璞玉灵芝送与仙君。”

小仙倌亲手将璞玉灵芝交与容歧,并着随从将携来的礼盒俱交与昱檀宫的仙侍。容歧辞了仙侍长清江一行,便率众仙侍将礼盒抬回宫去。

自昱檀宫处移步后,小仙倌忙躬身向仙侍长清江打问:“听闻帝君为政事劬劳,宿夜宵干,咳疾发作后身子总不见好,在下特意为帝君备了上等滋补灵药,还劳烦仙侍长代为通传,让在下也可到帝君座下以聊表瞻仰诚孝之心。”仙侍长清江呵呵一笑,说:“你有这孝心帝君已是欣慰,帝君并不许特为准备补品,你且收着这份儿孝心,日后更勤勉职事才是正经。”

仙侍长清江并不与这沐辰宫的小仙倌同行,挥手让他自去了,摇头一笑后领了一众仙侍回梓琳宫了。

昱檀宫仙侍容歧携了璞玉灵芝等补品前往鹿门仙山探问,并不得见南风仙君,春融拦下容歧,称仙君仍需静养,概不见外客。容歧前往道衍仙君居处拜见,道衍仙君徒儿奉明称道衍仙君外出仙游了,亦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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