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没吭声,欧阳靖拼死力劝:“父皇!为今之计是赶紧去东辰国求助,得到火铳,以此神器来抵御连发机弩。”
皇帝还是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空气一度凝滞,欧阳靖一如之前替平阳侯一家求情一般倔强。
当时他要求彻查,说他不信平阳侯府会贪污受贿,这明明是齐王的欲加之罪。
那时候他一心只想让大儿子开心,结果呢?如今成了什么局面?
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
只是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即便知道错了,也不想在儿子面前认错。
而是问他:“对于齐王,你知道多少?对于人民医馆的杜大夫,你又知道多少?”
太子一头磕到地上:“父皇!关于大皇兄,儿臣知道的估计父皇也都知道了。大皇兄的生母并没有死,成了北国的意贵妃,生了个儿子叫金文浩,与大皇兄私下里有来往。
二人兄弟相称,关系亲密,宝丰钱庄是大皇兄的产业,意贵妃给了他一座银矿。”
皇帝心中再次翻起惊涛骇浪,宝丰钱庄?银矿?那女人早就开始部署要怎么夺走他屁股下的位子了吗?
“杜大夫告诉你的?”皇帝温和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不悦,伸手将太子拉了起来,“坐下说。”
欧阳靖受宠若惊,坐在皇帝身边:“是最近几日才告诉儿臣的,儿臣在禁足,没有真凭实据不敢禀告父皇。但儿臣相信杜大夫,她的话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皇帝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着,片刻后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大皇兄找杜大夫买东辰的火铳。”
“什么?”
皇帝紧张了起来,感觉齐王这是要跟北国跶子里应外合逼宫,逼他传位。
“杜大夫答应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抖,听说那火铳的威力非常大,若是真拿来逼宫,绝对一逼一个准。
欧阳靖摇头:“没有,齐王的库房不知道被谁搬空了,里头一个铜板都没有。”
“真的?”皇帝脸上的紧张慢慢淡去,随即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谁那么能耐,竟然将齐王府的库房给偷了。
太好了,偷得好,没有银子,齐王想作妖也作不起来。”
欧阳靖微微眯眼,心里明镜似的,看来父皇已经知道了齐王生母的事,心里估计厌烦他。
不然不会说出这种幸灾乐祸的话。
“靖儿!平阳侯父子如今在哪儿?”皇帝铺开手边的圣旨,拿起笔,“父皇要将他们父子二人密召回梁郡,守护那座大魏最重要的关卡。只要梁郡城还在,跶子就进不来京都。”
第一次被父皇如此信任,欧阳靖的眼眶又红了,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努力,渴望得到父皇的认可。
可从来就没得到过,没想到今日忽然得到了,父皇还将密诏的事都告诉他。
这是在跟他推心置腹?是这个意思吗?
写好密诏,皇帝交给太子,嘱咐他:“这件事你秘密派人去办,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父皇想看看齐王的反应。”
“是!儿臣马上去办。”
欧阳靖接过圣旨,弯腰施礼,刚要转身离去,皇帝又叫住了他。
“靖儿!”欧阳靖转身,面对父皇,疑惑地看着他,皇帝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保重自己,你是父皇最值得信任的人,去吧!”
欧阳靖对着皇帝浅浅一笑,转身走了。
皇帝却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片刻后,换了平常衣服,带着刘小五出了皇宫,直奔人民医馆而来。
他专门挑大中午来,这个时候,医馆肯定没什么人。
果然,医馆一个病人都没有,就杜婉婉和杜秀秀在,两人趴着打盹,天气越来越热了,人也犯懒。
如今是农历三月初,早春来临,万物复苏,人也跟着困倦。
大中午没事就想趴会儿。
皇帝带着刘小五到了后,没有惊动杜婉婉,而是坐在她对面,仔细打量她。
刚才来的路上他就想过了,这个东辰国的护国公主还真是心思缜密。
居然用那样的办法让他得知了韦寒意的真面目,而不是特意去跟他说那件事。如果他一直不来人民医馆呢?那她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让他得到消息?
一个公主,居然自愿来大魏京城吃苦受累,即便被贬为庶人,依然活的有滋有味。
人民医馆开的很成功,驱虫药免费发放,整个京城的娃娃们都能免费享用。这个举措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可花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却不小。
平阳侯府不是被抄家了吗?她哪儿来的银子?难道是东辰国提供的?
杜婉婉其实没睡着,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身边坐着,睁开眼看了看,随即眯上,感觉不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再睁开眼,看见皇帝时,愣了那么一秒。
起身太猛,带动椅子拖了一下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把杜秀秀也吵醒了。
“秀秀!你去娘那里一趟,告诉她我晚上想吃她做的卤蛋。”
皇帝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事,妹妹在不好,将她打发走,免得惹怒了他。
在医馆干久了,杜秀秀也很有眼力见,看见皇帝和刘小五,知道他们找杜婉婉有事,答应一声,赶紧走了出去。
杜家买的院子离人民医馆不远,刘三钱给安排的,房子是有点破旧,但价格不贵,还是三进的。
修缮好了,住人没问题。
房子一交了定钱,杜家一大家子就搬了进去,边修缮边住着,离女儿近,心安。
都商量好了,等全部修缮完毕,将沈香秀,徐氏和夜庭雨都接过去住,跟杜家人在一起,热闹,也安全。
沈香秀没意见,辰辰不在,家里冷冷清清的,能跟姚美贤住一块儿,大家整日说说笑笑,日子也容易打发。
徐氏也没意见,只要夫人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还有女儿陪在身边,她心里踏实,跟着夫人和婉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杜秀秀走了,杜婉婉起身给皇帝抱拳施礼,没有下跪参拜,感觉没必要。
皇帝是微服而来,不好泄露了他的身份,就简简单单行个平常之礼。
淡淡地看了眼杜婉婉,皇帝好奇地问她:“杜大夫是不是已经猜到本老爷的来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