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习惯跟除了他家婉婉之外的女人走在一起,夜庭潇想尽快结束这件事,开门见山地问:“良娣可是有话要与本世子说?”
杨玉荣微怔,难道夜庭潇看出了什么?不能吧!她掩饰的这么好,怎么可能被看出来。
既然他问起来,那自己也没必要客气。
“是!”杨玉荣眼底怒意攀升,“玉荣就想知道,世子为何要做局害我?”
猛然听到这话,夜庭潇冷不丁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手握拳,抵在唇边,不停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跟在他身后的杜小二低头腹诽:能不能别咳了,你那动作太假,只有这蠢女人看不出来。要我家主人在,保证一眼看穿。
“世子这是心虚了?”
夜庭潇摆摆手,还是在咳,指着路边的茶楼,意思是他要进去歇一歇。
杨玉荣同意了,他这么咳,根本不能好好说话,还是先坐下来,等他咳完了再好好聊一聊,顺便将她的计划施展出来。
不就拿他一件贴身的东西吗?相信只要凭借自己的手段,绝对贼不走空。
啊!不对,是绝对胜任从容。
茶楼分上下二层,在内城与外城的交汇处,属于四通八达的地段。梁郡城同南疆有贸易往来,偶尔东辰,西陇的商人也会取道南疆,跟着一起进来。
反正他们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不管去哪儿都无所谓,有银子挣就行。
街道上很热闹,哪怕到了傍晚,依然人来人往。
二人走进茶楼,夜庭潇还在咳,对着店小二指了指楼上,艰难地说了三个字:“老规矩。”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回答:“知道了,世子爷楼上请。”
杨玉荣瞧着,脸上面无表情,夜庭潇因为咳嗽,有点气喘,额头上青筋暴起,咳得太急,脸都憋红了。
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包房,店小二紧跟着上茶水,夜庭潇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什么都顾不上,赶紧先喝。
杨玉荣眉头微皱,感觉莽夫还是莽夫,即便长的好看,身长玉立,还是改变不了莽夫的习性。
喝茶跟牛饮似的,举止粗鲁,半点不文雅,茶水得慢慢品尝才够味。
一杯水喝完,夜庭潇的咳嗽好了些,他又抓起茶壶倒了一杯,顿顿顿喝完,摸了摸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好一些。
终于不咳了,他命令守在外边的店小二:“换一壶碧螺春进来。”
“诶!世子爷稍等!”
店小二手脚麻利地进来收走了桌上的茶壶,躬身退出。
杨玉荣坐在一旁看着,眼底的鄙夷更甚,夜庭潇实在太不顾忌她的感受了,全程几乎将她当空气。
一直等到店小二送来了茶和糕点,退出门外,他才出声:“良娣!边城小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将就着用吧。”
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的四碟糕点,杨玉荣眉宇皱得更紧,这茶楼的糕点实在不咋地,瞧着黑乎乎的,也没什么诱人的香气。
给她倒了杯茶,夜庭潇咳过后的喉咙声线沙哑,带着一种“沙沙沙”的磁性:“良娣刚刚问什么?本世子做局害你?”
喝了一口茶,杨玉荣反问:“难道不是吗?你身上其实根本就没病,只不过为了忽悠我跟你退亲才假装的吧?”
抬起眼帘,夜庭潇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压住内心里的厌恶情绪:“以良娣跟齐王不清不楚的关系,本世子用得着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良娣虽然早年与平阳侯府有婚约,却私下里时常与齐王齐聚茶会,诗会,齐王还时常护送良娣回家。良娣的心里眼里都是齐王,何曾有过本世子?
若是有,还会与外男相携相伴吗?本世子身有隐疾,不过是不想让良娣入府独守空房,怎么在良娣眼里倒成了本世子做的局?”
端起茶杯,夜庭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长叹:“好人难做呀!本世子的病是婉婉医治好的,良娣就认为本世子与她做局害你?良娣的思维实在可笑。”
杨玉荣没想到她就说了一句,引来夜庭潇这么多话,将她以前在京都的行径也说了出来,实在羞愤。
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从容不迫的男人,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吸引,忍不住脑子里不停遐想。
如果她没有退亲,嫁给了他,会是副什么样的光景?齐王不是良人,她被骗了,可惜事已至此,她再没了回头路。
“良娣找本世子就想说这个?如今话已说开,本世子是否可以先行一步?”
“急什么?”
杨玉荣提起茶壶,也给夜庭潇倒了一杯茶,无意间,动了动手指,指甲缝里有东西落进了茶杯,放下茶壶,她微微一笑。
“世子爷!请喝茶!”
夜庭潇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将茶水拿起来喝下。他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极好的淬炼,只要不是剧毒,一般的毒药对他不起作用。
杨玉荣约自己来茶楼,是想拿到他的一件贴身之物,本来他是不想给的,可他家婉婉说要给,不给哪里来的后续。
没办法,只能将腰间这块不怎么值钱的玉佩舍弃了。
“良娣赐茶,本世子不敢拂逆。”
夜庭潇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将茶水喝完,杨玉荣在一旁看着,眼底带笑。
莽夫就是莽夫,连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要是给他下点毒药,是不是也这么痛快喝下去?
好在是一点蒙汗药,量不大,喝了顶多打会儿盹,不会死人。事实上她也不敢将夜庭潇怎么样,要真出了事,她首当其冲跑不掉。
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他带着自己进了茶楼,他要死了,平阳侯估计不会放过她,杜婉婉也不会。
齐王怕是恨不得将她推出去顶罪,好空出一个良娣的位子来,继续勾搭对他大业有帮助的人。
京都贵女多得是,可成年的王爷就齐王一个,想进王府的女人不知道凡几。
一杯茶下肚,夜庭潇很配合地眯上眼睛,“咚”地一头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杨玉荣唤了一声:“世子爷!”
见夜庭潇没什么反应,她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伸手拿下他腰间的玉佩,紧紧握在手里,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门口的店小二不在,杜小二倒是在,东西到手,杨玉荣顾不得其他,快步下了楼梯,出了茶楼,往街边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