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庄子上要是再多这桩生意,那养活三千人足够了,康大为已经将人尽其才规划的非常到位。
老弱妇孺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养鸡养鸭养兔子养鱼养猪,中年人挑了一批去种田。半大孩子去砍柴,机灵的跟着去外边卖卤料。
卤料这一摊已经交给了一位跛了一只脚的李叔去负责,他也是侯爷的亲卫下来的。为人诚实可靠,杜文军将卤料的配方教给了他。
从进货到洗涮,熬制,拉出去卖,都是他一手负责。四十来岁的他沉默寡言,却对这门生意十分上心,据说梁郡城周边的集镇都被他开发了出来。
卤料生意好得很,他挑选的小子也都机灵肯干,他们这一组的收益极为可观。
康大为是庄子上的大总管,啥事杜文军都只是动嘴,其余的都是他去安排。
每天的账目,杜文军也从杜婉婉那里学到了一个简单好记的办法,用得是阿拉伯数字。
这样即便有谁拿到了他们的账本,也瞧不出来上边记的是什么。
康大为对这种做账方式很喜欢,实在是方便快捷,一目了然。心底想着这位杜公子不愧是世子爷相中的人,能耐大的不得了。
就连记账的方式都与人不同。
自从他来了,庄子上的人就再没被饿着,他们采取的是食堂工分制度。三千多人全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不管是做什么,都有工分,月底工分换工钱。
包吃包住还有工钱,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地儿。也就是平阳侯手底下的军队上退下来的人,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别的郡城,退下来的老兵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大家对这位杜公子都极其尊敬,人家一来就掏出大把的银子建造房屋,买米买面买布匹,按人头缝制衣衫被褥。
不管年龄大小,只要是在庄子上的花名册中,就可以去食堂吃饭,领到属于自己份例的布匹棉花。
还教他们要讲卫生,饭前便后要洗手,不能喝生水,一定要喝开水,减少病菌入口的机会,避免伤寒发生。
这么好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尊重?
杜文军好想说:你们不必要尊重我,那都是我大姐交代的,所有的事都是她计划好了我转达来的,跟我真没什么关系。
可庄子上的人不知道呀,话都是从杜文军嘴里说出来的,自然都认为这是他的点子。
南通商行的人还来定过一批卤料拉回南疆去卖,生意好得很,可惜后来天气热了,怕东西在路上坏掉。
他们要订货都被杜文军拦住了,真要出了问题,吃卤料吃出人命来,就太不地道了。
宁愿少挣点银子,也不能那么缺德。
康大为听完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哪怕南疆百姓不是大魏人,就算真吃死了也不可能跑到大魏来找他们。
但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必须遵守,不该挣的钱不挣,免得自己良心不安。
庄子上三千多张嘴要吃要喝是没错,诚信也得守住,不然坏了人品不说,生意也保不住。
好在庄子上的生意都是本小利大的买卖,不说卤料了,单说这酿酒,那就是独一份。
每天酿出来的酒都不够卖,哪怕价格不菲,同样不够卖。因为这酒是退下来的将士们酿的,杜公子还给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将军酿。
头一批送去军营,将士们喝了赞不绝口。再一批送去楚家的酒楼,同样供不应求。
别的酒楼要定酒,根本就酿不出来。
杜文军就想了个办法,包圆了周围几家酿酒的酒坊,日夜赶工,终于满足了梁郡城的需要。
南通商行的人知道了,也预定了一批,运回去,几乎卖疯。短短几个月下来,庄子上的账目就已经基本上与前期的投入持平。
每次看见杜文军,康大为都要在心里感慨一番,这位少年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要不是他来了,庄子上的三千多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世子爷眼光独到,相中的人果然不凡。
杜文军自己则没有这种感觉,他的每个主意都是大姐给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大姐是脑子,他是腿,他只是听从脑子的指挥,依样画葫芦去办事而已。
就像这白糖霜的制作,他也是跟大姐学的,连配比多少都是大姐告诉他的,要不是大姐,他还不知道世上有比雪还白的糖呢。
只是大姐说这白糖出来,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他还在考虑这糖要不要制作出来。
原本他是对做吃食感兴趣,经过酿酒和制糖,忽然对酒楼失去了原有的兴头,想干大姐交给他的生意,独一无二,来钱特别快。
黑糖变白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姐做到了。不知道他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说是花婶说给她听的,真的是这样吗?他怎么觉着不像呢?
眼看夏天快要过去,秋天快要来临,杜文军觉得还是将白糖制作出来,说不定能赶在中秋节前卖个好价钱。
想好后,他就让康大为给他找了几个忠心可靠的,跟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开始教他们制作白糖。
这个作坊,交给了一位姓钱的负责,也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亲卫退下来的,没了右手。
他不用直接上灶,他只是负责进货,出货,报账,管理,监督。他儿子也进了他这组,学的就是制糖。
黑糖是外头买来的,没买多少,就暂时先买了一百斤。
杜文军打算分三次做完,第一次教他们怎么熬制,第二次让他们自己操作,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在边上提点着。
第三次全程由他们自己去操作,他一声不吭,哪怕出了差错他也不说话,就是要让他们自己去想,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糖的颜色没有他制作出来的白。
钱叔仔细在边上盯着,觉得糖色不对,马上吩咐儿子再添加红泥水,添加的量他都准备好了。
添加完后,锅里的糖瞬间变了颜色,熬煮出来的糖也是雪白雪白的,跟第一第二次杜文军做的一样。
杜文军松了口气,对着钱叔竖起大拇指:“钱叔心细如发,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