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女人,生于顺世,倒是可以安稳一生。
若是生于乱世,还是需得有点手段才能自保。他们家也许会安稳,也许不会,齐王已经开始布局谋划。
因为他跟太子的关系,必定被人认为他们家是太子一党。
太子一旦失势,夜家不知道会怎么样,到那时,妹妹这样的清纯女孩又该如何自处?
夜庭潇一路走来,一路思考,到了母亲的院子才稍微收敛了思绪。
“大哥哥!你回来了!”妹妹庭雨坐在院子里看书,见了他,立即惊呼,继而转身跑向屋内,“母亲!母亲!大哥哥回来了!”
屋内的沈香秀听见了,起身迎出房门,见到儿子平安归来,脸上顿时绽放出笑意。
“仲元!你回来了!”
“是!儿子见过母亲。”
沈香秀高兴的落泪,拉住了准备行礼的儿子:“别客套了,来跟母亲说说,一路上都还好吗?”
夜庭潇深深皱眉,坐在沈香秀面前,看着丫鬟上茶水点心,看着妹妹跟他笑了笑,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儿子一脸愁容,让沈香秀脸上的笑慢慢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遇上难事了?”
夜庭潇将自己去京都退婚的事跟母亲和盘托出,沈香秀倒是一点没在意:“当初你祖母为你许下这桩婚事,你爹就说杨峥这人惯于筹谋,不是一门好亲事。
果然如此,退了也好,既然杨玉荣跟齐王牵扯不清,娶进来也是个祸害。儿呀!你还年轻,正是娶亲的时候,只要你乐意,不管看上了郡城哪家的世家小姐,娘都托人去给你提亲。”
闻言,夜庭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刚才他故意隐瞒了自己不能人道的事,实在是在母亲面前说不出口。
可要是不说,万一母亲逼着他娶亲怎么办?
他要娶的是杜姑娘,可不是什么世家小姐。
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毁掉名声,也就没有世家小姐能看上他了。
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再难堪,也得把话说清楚。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做,还管他什么羞耻不羞耻。
“娘!知道杨玉荣为什么那么急匆匆地去找齐王吗?”
沈香秀疑惑:“不是你用了计谋?”
夜庭潇摇头:“不是。”
“那就是杨玉荣水性杨花,瞧不上咱们家。”想想这话也不对,沈香秀低头自言自语,“杨玉荣是不是傻?齐王良娣的名份怎么能比得上平阳侯府的世子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是两情相悦?”
“不是。”夜庭潇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狠狠心,将话说完整,“是她得知儿子两个月前受了重伤,伤了根本,再无缘子嗣,才坐不住了。”
“什么?”沈香秀一个惊呼,从榻上站了起来,满脸吃惊,“仲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你,你真的得了那样的病?”
既然都说出口了,夜庭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很干脆地承认:“真的。儿子废了,京都王太医诊断过了,确定难以治愈。”
“不,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沈香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夜庭潇扶住:“娘!我说的是真的。关于我的婚事,暂时不提,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那要是一辈子都好不了呢?”沈香秀哭了出来,“儿呀!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你一出生,你奶奶就将你霸占在身边。
娘想疼惜都不能够,好不容易盼着来了梁郡,盼到你长大成人,眼看要成家立业,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这可怎么好?”
“娘!”夜庭潇将沈香秀扶着坐下,“我没事,身体好好的,不过是那方面不行而已。再说了,梁郡这么多好大夫,咱们家还有军医,我就不信还能治不好。”
听言,沈香秀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哭哭啼啼根本无用,得给儿子一点信心,不能打击到他。
赶紧住口不哭:“对对对,你说的对,是娘糊涂了。再难的病症都不怕,一定会有大夫治好你的。娘马上让人去请大夫来,一定会没事的。”
夜庭潇立即制止:“娘!这事急不得,我刚回来,还想好好休息两天,看大夫等我休息好了再说。”
“好!是娘急糊涂了,你是该好好休息,那你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儿子告退。”
夜庭潇一走,沈香秀又扁起嘴巴哭了起来,她虽然是世家嫡女,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变故。
嫁给夜正海,夫妻俩一直和睦恩爱,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只有刚嫁到京都那两年,受了老太太不少磋磨。
老太太那个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她是爱护晚辈的好长辈,人后却是变脸刻薄的厉害,打从骨子里瞧不上她。
沈香秀生下儿子夜庭潇,当时夜正海在外地驻守,没办法回家。老太太以沈香秀产后体虚,不宜劳累为名,抢走了她的儿子。
出月后,不管她怎么苦苦哀求,都不还给她。后来她重病在床,偷偷摸摸写信给夜正海,才回去将她接来梁郡。
临走不但没还给她儿子,反倒给他们塞了个丫鬟徐氏,名义上是来服侍夜正海的,其实是监视。
这是到了梁郡后,徐氏为了表明忠心,自己说出来的。
儿子一直养到了九岁才在夜正海的坚持下要了回来,期间老太太又给她儿子定下了一门亲事。
他和夫君都觉得杨峥不是什么好人,惯会削尖了脑袋四处钻营。果不其然,老太太的脸被杨玉荣打的“啪啪啪”响。
只是苦了她儿子,为什么要让京城的人看他的笑话?
听说儿子回来了,夜正海很高兴,回到家却见夫人眼泪汪汪的,他十分讶异:“夫人!家里出什么事了?”
“老爷!”沈香秀想起儿子的遭遇,眼泪流的更凶,也没隐瞒,把夜庭潇的事都说了,之后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夜正海也慌了,“怎么会这样?上次他受伤的地方是胸口,为什么会连累到那地方?”
沈香秀抹着眼泪:“京城的王太医说他是抻着了,伤到了经脉,怕是不容易治好。”
“抻着?”夜正海脑子有点懵逼,“好好的怎么会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