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的脸都变了,温和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的直射陈雎洲。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救自己的妻子,而是责怪陈雎洲。
“大侄子,你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太过分了吗?”
“二叔,是陈大伟要对我堂哥动手的,我堂哥的保姆才忍不住。”陈潇潇生气的道。
二叔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堂哥也太过分了!
“可是他这保姆是不是请得有些太放肆了?明明是个下人,却欺负我们主子了,要是传出去……”他的话音还未落。
就突然响起一阵掌声,拍的很有规律。
啪啪啪——
陈雎洲如画般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甚至说有些嚣张。“二叔,闲着没事儿,你可以找个厂子上班。”
正在按着佟英的君潺潺听闻立刻就接下他的话。
“我知道有个厂子,他正在招人,不招有案底的!十八到四十八岁。面试几乎都可以过,但是身上也不要有纹身。”
她嫌弃的放开佟英,诚实的对陈峰说,“你可以去直接去面试的,别忘了是我推荐的,推荐费二百块钱的,你把钱给我!我要现金!”
君潺潺现在穷得叮当响。
她还没见过钱呢。
陈雎洲倒是给他转了账,她觉得钱还是取出来做成一个荷包放在衣服的内兜里比较好,或者放在内裤的兜里,任谁都想不到。
她的银行卡早就被君父君母给冻结了。
本来也没有几个壳子,现在更雪上加霜。
一块钱也是钱,二百块钱也是钱。
君潺潺一点也不嫌弃。
她甚至怂恿着陈峰赶紧去面试,说推荐人是她!
这是君潺潺当初面试过的厂子,她还打探过的,靠谱的勒,绝对不是以招工的名义把人骗到缅北嘎腰子。
可惜别人不要她。
要不然她早就进去拧螺丝了。
她也跟着叫二叔,“二叔,快去啊,那个电子厂叫三肾电子厂,早上五点半上班,上到晚上十一点,每周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哦……”
她巴拉巴拉说着这个电子厂的福利。
总归是非常好的,多劳多得,而且还有底薪。
最适合想找个厂子上班的人了。
陈雎洲握紧拳头放在唇边,轻轻的掩饰着笑意。
另外一只手放在轮椅上,不停的敲击着,敲击的速度很快很快。
君潺潺,真是个人才。
看到他那狐狸笑面虎二叔,气得脸颊发颤。
顿时滔滔,之后,憋出一句,“ 我不去!”
君潺潺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佟英的胳膊刚才被她卸了,正疼的嗷嗷叫,对她破口大骂,丝毫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以及丈夫完全黑掉的脸色。
“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君家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佟英骂完她之后,又开始骂起她背后的君家。
看来,她早就打听好她的身份了。
“我说,你骂我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骂君家?我才不是君家的女儿呢!”
她走过去粗暴的把她卸掉的胳膊重新安回来。
咔叽——
周围的人听着都痛。
更别提当事人佟英了。
啊——
她扯着嗓子嚎着。
君潺潺捂嘴窃笑,其实她故意下了狠劲。
她的小心思并没有瞒得过陈雎洲。
唇角也跟着弯了弯,眉眼更加好看,脸色也不似初见时那般苍白。
人群之中,西装革履的男人听着那句“我才不是君家的女儿呢”深邃的目光复杂难辨,转身离开,留下冷漠挺拔的背影。
“贱人!没教养的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贱人就应该下地狱,蹲监狱!”
君潺潺皱眉,这陈雎洲二婶的嘴也太臭了吧。
身边男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不怒自威。
对于君潺潺来说干瞪着也没用,他也要骂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刚才她骂她的话,她全都记了下来,一字不差。
她双手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
“贱人!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嘻嘻,她能骂得这么脏,多亏了同监狱里的一个姐姐。
君潺潺的记性一向好,她记得那个姐姐是因为打婆婆进来的。
婆婆重男轻女,淹死了她五岁的女儿。
她原本也是向往爱情柔弱的小姑娘,可是生活硬生生把她逼成了泼妇模样。
来到监狱之后她也不解恨,就对着墙壁骂,把墙壁当成了她的婆婆。
势必要与她不死不休……
陈潇潇惊为天人。
她终于知道堂哥为何要把君潺潺留在身边当保姆了!
太六了。
之前堂哥面对二婶的撒泼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总不能失了风度与二婶这个泼妇对骂,他可是陈家家主。
只能背地里阴她。
可是如今经过君潺潺这一骂,真的解气。
佟英不是没素质吗?比她没素质的人出现了!
佟英被她骂的你你你,我我我了半天,就是无法还口。
对方的话就跟连珠炮似的。
把她祖宗八辈都给拉出来,鞭尸了一遍佟英怀疑人生。
她是个贵妇人,拉不下脸与她对骂。
一股子气生生的闷在心里。
白眼一翻竟然只知道晕了过去。
陈家父子连忙把他给扶住,救护车一来便被拉走了。
君潺潺一战成名。
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全部喝光。
喝完之后,瓶子又成功的投入离她五米之远的垃圾桶。
这准头也是没谁了。
陈潇潇此刻陷入怀疑,这真的是人吗?
简直就是她的神!
那君潺潺的眼神变得非常热 切,陈潇潇决定今晚就去堂哥家蹭饭,不知道这个女人给自己怎样大的惊喜。
君潺潺喝完之后顿时神清气爽,冷不丁便对上男人的视线。
“老板,你看我干嘛?”
她随意抹了一把脸。
陈雎洲敛去幽幽的目光,“想看就看了。”
君潺潺无话可说。
她猜测陈雎洲应该是渴了,她拿出一瓶水滴到他的跟前,好哥们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你尽管喝吧,下次你去厕所的时候,我一定会亲自帮你的。”
刚才升起的旖旎心思,全部消失殆尽。
陈雎洲咬着牙齿恨不得把后槽牙给咬碎。
“我谢谢你啊。”
听着他们对话的陈潇潇,却止不住噗嗤一声。
有她在,堂哥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无聊了。
陈大伟回去之后狠狠的用鞭子把虞烟抽打了一顿。
直打的女人皮开肉绽,连连求饶,但依旧没有说要离开他,紧紧的咬着唇瓣,眉眼倔强。
陈大伟发泄之后,眼睛划过一丝的毒光。
当着虞烟的面,把手下招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陈雎洲,这次我要你死!
虞烟低垂着脑袋,手心几乎被她掐出血来。
*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君潺潺现在的状态是,哭了三天三夜,还不知道谁死了。
她终于知道这次宴会的主题——慈善。
那就是拍卖东西,把拍卖的钱进行慈善捐赠。
她推着陈雎洲坐在主位,已经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头一栽一栽的。
往左倾斜之后,又往右倾斜。
陈雎洲就坐在她的右边。
陈雎洲抬起手,让女人枕在他的肩头之上,君潺潺嘴嘟了嘟睡着了。
特助张腾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副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
他想叫醒君潺潺来着,却见男人朝他比了一个手势——嘘。
张腾明白了自家老板的意思,那就是别打扰君潺潺的睡眠。
拍卖会上人声鼎沸,全都是虚伪的废话以及恭维。
声音不小。
恐怕整个拍卖会上过得最舒适的就是君潺潺了吧。
她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在上学的时候,她跟在哥哥君锦寒的身后去上学。
养父是一个很严厉的人,锻炼他们要独立自主。
不让家里的司机接送他们,但是君潺潺是一个路痴,毕竟是头一次去陌生的学校。
她就偷偷的跟在哥哥身后。
哥哥很冷漠,对她向来不假辞色。
她也害怕的很,但是跟到半路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隔壁巷子有个小吃摊,正好她手里也有钱,她就去了。
全然忘记要去上学报名的事。
小吃摊上的东西可真好吃啊,她吃得满嘴流油,都快下午了,她才想起要报名。
回到学校已经做好了被老师责骂的准备,可是,有人替她请了假,说她身体不舒服。
君潺潺只好装作身体不舒服。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好心人是谁?
……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君潺潺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额前光洁,陈雎洲一边头边看到君潺潺的脸。
她睡觉并不老实,身子往前蹭了。
从额头贴到他的脸颊,温热陌生的触感袭来,垂在一侧的手悄然握紧。
无数个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毕竟两人坐在第一排的中间。
其他人都在谈生意,只有他们安静悠闲。
如对神仙眷侣。
女人的左边落下一个高大宽阔的背影,肩宽腿长腰细,浑身都透着成熟精英男人的味道。
竟然和身居高位执掌陈家多年的家主陈雎洲气场不相上下。
陈雎洲抬起眼帘,意外的瞅了君锦寒一眼。
原本宁静祥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凝滞。
坐在他们身后的张腾,遭受着煎熬。
呼呼呼——
有人在打呼噜。
是君潺潺。
她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当成了柔软的大床。
救命!
真的好尴尬!
此刻张腾宁愿自己不坐在他们的身后,也不愿遭受这如此尴尬的局面。
恐怕拍卖会在场的所有人也察觉到了有人在打呼噜的声音都停下来,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道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张腾的脚趾狠狠的抓地。
这不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偏偏,当事人不自知,还歪在他老板的肩头继续睡着。
呼呼呼——
一声盖过一声。
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聚在他们这块儿,张腾低下头,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丢人啊,太丢人了!
真的身为一个优秀的特助,他还没有处理过如此突发的情况。
Duang !
拍卖师上场,拿着锤子敲了下。
只见陷入沉睡的女人,听到这股声音立刻从位置上站起,迷迷瞪瞪的朝拍卖师进了歌里声音洪亮。
“零四三三八号君潺潺到!请,监狱长指示!”
这一叫君潺潺梦到了很多东西,从君家生活的二十年到监狱生活的五年。
历历在目。
她左右看了看,左边是她曾经名义上的大哥君锦寒。
右边是她现在的老板陈雎洲。
然后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出狱了,是在一个拍卖会上。
他们看她干嘛?她刚才站起来只是条件反射。
君潺潺想了想,是非常诚恳的向拍卖师道歉。
“对不起,我监狱待太久了,有些条件反射过激了,刚才做了梦,梦到监狱长让我们放风。”
霍天阳捂着肚子。
这个傻女人!太傻了,傻的不透气!
哈哈哈哈哈!!
真是笑死他了。
他有预感,陈雎洲以后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总有人治陈雎洲这个傲娇病了。
霍天阳很得瑟。
一张俊脸也笑得抽搐,笑得他身子东倒西歪,就歪到了自己右边大胡子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乱的道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狐狸眼都瞪直了。
拍卖师能干嘛,他只有尴尬的笑笑。
“没,没关系,这位小友请坐。”
原本躁动的拍卖场,这才安静下来。
君潺潺的头偏向左边,在君锦寒耳边说道,“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君锦寒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
君潺潺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可怜见的,这辈子都没有见君锦寒笑,看一下万物都失了颜色。
但是落在君潺潺的眼里却分外的惊悚。
他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你,你,你不想笑就别笑了!”君潺潺壮着胆子说道。
男人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