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全对苏暮秋突然的转变不免有些错愕。
在他微微愣神之际，颜若水甩开楚颂冲到苏暮秋身前。
“喝什么喝！”
她抬手猛推苏暮秋的胸膛。
后者却似一堵墙，纹丝不动。
苏暮秋将颜若水玉手握住，淡淡笑道：
“冯董诚心邀请，我再推辞就有些不恭了。”
其眼神之坚毅让颜若水也略微有些失神。
她任由苏暮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缓缓垂下手臂，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冯德全讪笑着附和，“那就小酌两杯。”
苏暮秋嘴角微微翘起。
那熟悉的痞气再现……
颜若水明亮的大眼不自觉地快速扑闪了两下。
这家伙，好大的敌意！
难道他要硬刚老颜吗？
……
不多时，众人先后落座。
冯德全落座主位。
楚颂紧靠冯德全而坐。
颜大陆则黑着脸坐在冯德全另一边。
颜若水瞥了一眼身边的颜大陆，颇有几分兴致地看向对面的苏暮秋。
小伙子，干吧！
你要是能把颜大陆给姐姐干服咯，我敬你是条汉子。
冯德全持筷示意：
“都动筷，尝尝我家楚大厨的手艺！”
苏暮秋却拿起酒瓶，起身走到冯德全身边。
“今天我就借花献佛了！
谢谢冯董款待，谢谢冯太太辛苦准备的这一桌子菜。”
他先后给冯德全和楚颂斟满酒。
不卑不亢，言谈举止挑不出一点瑕疵。
颜若水抿唇轻笑。
看着苏暮秋神态自若的样子，不用看也能想见旁边的颜大陆脸有多黑。
看吧，人家根本没把你的话当回事，照样在这吃吃喝喝。
冯德全楚颂都微笑着扶杯点头。
他们身为东道主，就算是向着颜大陆，也不能同他一块欺辱宾客啊！
即便说是穷了点，可又不娶自家闺女！
何况苏暮秋还在为他们的商贸公司创造利益。
“小苏年纪轻轻，就能自如应对海山那样的老油条，不容易啊！”
冯德全笑吟吟地看着苏暮秋说道。
“我也听小田说了，你忽悠宏泰集团要了咱一百万的酒呀！
这买卖做的值啊！”
楚颂也微笑着夸赞。
苏暮秋摆手笑道：“也是侥幸。
海副总当天就反悔了，哈哈！不过让我挡回去了。
……酒都开始生产了，哪能那么轻易让他退咯货啊！”
“所以说你不简单啊！本来是希望小田能做做这方面工作的。
没想到你替他做了。”冯德全又道。
苏暮秋拿着酒瓶，缓缓绕到颜若水身旁，看似不经意地说：
“我听说冯董当年二十多岁就被评选为邢都的十大奋进青年。
您白手起家，打下这么大一份家业，那才叫不简单呢！”
颜若水微微抬眉。
苏暮秋这马屁拍得还真是到位。
简直是拍到冯德全的心缝儿里去了。
只见冯德全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苏暮秋同样给颜若水也满上了一杯酒。
然后除了他自己的酒杯，就只剩颜大陆的还空着了。
“你少喝点！”
苏暮秋本该继续去给颜大陆倒酒，却是停在颜若水身旁柔声嘱咐到。
颜若水眉目舒展，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这般有来有往，你侬我侬的样子，让颜大陆更加气愤。
他轻瞥了苏暮秋一眼，冷冷开口：
“老冯如今的身价也上十亿了吧？
就这么个乳臭味干的穷小子，也跟你相提并论了？”
冯德全摆手浅笑，却是不予置评。
苏暮秋终于缓步移到颜大陆身旁，探手取过其酒杯。
颜大陆依旧斜着眼，一脸鄙夷之色。
苏暮秋自顾自地为其斟酒，丝毫不理会颜大陆的白眼。
直到他将酒杯稳稳放回颜大陆身前时，低眉浅笑，问了句：
“颜董您，今年贵庚？”
颜大陆终于诧异地扭头，正眼看向苏暮秋。
那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贵庚？你管的着嘛你！
然而，苏暮秋已经转身，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苏暮秋并未真正需要他的回答。
他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位，拉着长长的酒线，盯着杯中酒花，浅笑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颜董今年应该是，四十七岁。
您执掌的大陆集团拥有固定资产超三十四亿。
去年集团年度总盈利，近五个亿。
如果公司财报没有虚假错漏的话，应该是这个数据吧？”
酒杯倒满，苏暮秋刚好说完。
他放下酒瓶恭敬地看向颜大陆。
颜大陆一双小眼轻眯，定定地看着苏暮秋。
这是开始拍马屁了吗？
咋感觉口气不太对！
苏暮秋抿了抿嘴唇，继续浅笑道：
“颜董您九三年下海经商，从倒卖物资开始，捞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那年，您十八岁。
在您二十岁那一年的时间里，您先后创立了三家企业。
一时风光无两，更迎娶了楚家大小姐，也就是若水的母亲。
您的事业真正腾飞也是在那一年。
当年的楚大小姐应该对您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
后来楚大小姐相夫教子暂时隐退。
大陆集团极速扩张，却尾大不调，一度亏损。
一直持续到九八年……
九八年，您二十三岁，负债九千多万……”
颜若水樱口微张，完全没想到苏暮秋竟能将颜大陆的生平全盘托出。
这里有些信息可是连她都不敢确认。
冯德全玩味地看着颜大陆。
后者脸色一再变换。
时而洋洋得意，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又，面沉似水。
“我这个穷小子跟冯董没法比，跟颜董您更不是一个台面上的人。
可是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收入不高，前两天跟人说的时候，是平均月薪一两万。
若水说您连我们家户口本上有几口人都知道，那这些信息您应该也了解。
那现在我告诉您，我今年的年收入应该可以超过三十万。
我这个人比较节俭，到年底我的储蓄应该也能达到三十万。
这么说来，我跟二十三岁时的颜董相比，似乎还要强上一些哦！”
颜大陆神色一凝。
这小子竟然在这等着呢！
……噗嗤！
颜若水忍不住笑出声来。
颜大陆白了她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冯德全左右看了看，不免对苏暮秋的脾气又多了几分了解。
这小子还真是个不服输的主儿。
竟然能让颜大陆在他手里吃瘪！
这份沉稳的心性倒真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还得看你们这些九零后啊！哈哈！”
冯德全接过话茬，打了个哈哈，道，“来来来，大家同举一杯。祝你们年轻人越来越好！”
苏暮秋不着痕迹地从颜大陆脸上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来……
他在酒厂下达开拓团购渠道的工作任务之后，就下大力气对邢都各大集团公司做了调查。
可以说，邢都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他都已经十分熟悉。
尤其是像颜大陆这样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他更加用心。
在他知道颜若水是他的女儿之后，大陆集团的信息更在他脑海中反复过了几遍。
只是，原本他是要用这些信息来拍马屁的。
不想局面会衍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小愤青绝不容许别人轻视侮辱。
老丈人也不行！
应该说，老丈人更不行！
至于老丈人现在高不高兴，他就管不了了。
他举着酒杯与冯德全遥遥相碰……
楚颂和颜若水也先后将酒杯举起。
颜大陆冰冷的胖脸终于也松弛了一些，最后也举起了酒杯。
“冯董，冯太，敬你们……”
苏暮秋眼角余光扫过颜大陆，稍稍停顿之后……
“颜董，也敬您！”
他脸上坚毅之色消散，又洋溢起一派阳光柔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