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羽开学已经一周了，sarah依旧没有消息，妈妈也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刚来县城读书的时候，妈妈还隔三差五来学校给她塞些零花钱，渐渐地来得也就少了。
这个暑假爸爸妈妈只来看过怀羽一次，还是外婆打电话过去要求的。他们总说自己很忙，忙着为两个儿女的将来打拼，怀羽心里明白，他们只是忙着陪伴弟弟，为弟弟规划未来。在怀羽结束中考后，他们甚至没有问过一句考得好不好，高中的学费也是外公外婆出的。
怀羽心疼外公外婆，从来不问他们拿生活费，有空就跟着sarah去干活，帮忙打打下手，sarah都会大方的抽一两张辛苦费给她，两千年初期，一百块钱还是很经用得，怀羽存了一些钱，有时候还能给外公带条烟，给外婆买她最爱的桃酥饼带回去。
每每想到这，怀羽就会特别想念木子，也不知道她在那边怎么样了。
“怀羽，你今天放学有事吗？”说话的是怀羽的同桌李悦，她们是一个镇上的，小时候怀羽还经常去她家玩呢。原本她今年应该读高三，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休学了一年，后来中考没考好，又复读了一年，所以还差几天就十八岁的她现在和怀羽是同学。
“没事啊，怎么啦？”现在是最后一节课，怀羽正全神贯注地倒计时，等待放学的铃声。
“一会儿一块去网吧吗？”那个年代网络刚刚在县城里盛行，到处都是地下网吧，专门接待她们这种未成年却又想网络冲浪的学生。
怀羽平时放学要忙着学习五术还要跟着sarah干活，放假就回去陪外公外婆，根本没有时间接触这些，课间同学们讨论的时候她都插不上话，她其实早就想去网吧看看了，正好sarah不在，便一口答应了。
这家地下网吧位于钱老板开的茶楼隔壁，门口没有任何招牌，半拉着的卷帘门，要是没来过，还以为是一家空置的店面。
李悦带着怀羽熟练地从卷帘门下方弓着背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不大的空房间，靠墙坐着一个二十岁不到，顶着一头红色杀马特发型的男子，见她们走进来，抬起他被刘海遮住半张脸的脑袋问：“谁介绍来的？”
“红星中学的，王哥介绍来的。”李悦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进吧！”杀马特男子打开了身后的一扇门，李悦便带着怀羽进去了。
刚走进里面，怀羽便被一股浓浓的烟味熏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大概一百来平的房间只开了两盏昏暗的灯，其中一盏还在不停地闪烁，四排电脑杂乱地摆在中间，坐着的大多是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青年，其中也有几个像她们一样穿着校服的中学生，电脑上的光线倒映在这一张张泛着油光的脸上。这些人带着耳机，眼神呆滞，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怀羽甚至觉得他们像是被电脑吸走了精气，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你坐这个机子吧。”李悦将书包放在两个空位的中间，指了指靠里面的位置。
怀羽第一次来网吧，好不容易才打开了电脑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随便找了一部动画片先看着。
看了十分钟不到，李悦就一声不吭地起身走开了，怀羽转过头想看下她要去哪里，却瞥见屏幕里有个紫发男子的头像不停地闪烁。这应该是一个聊天软件的界面，怀羽去年也注册过这个账号，只是没有什么机会上网也就忘了。
李悦快十八岁了，该不会是网恋了吧？听说现在很多年轻的男女都在网络上认识，然后聊着聊着就处对象了，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丑点也就算了，万一是个像无知真人那样的老变态可怎么办？怀羽想着，一会儿等李悦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提醒她一下。
不知不觉已经看完两集动画片了，李悦才有些踉跄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没事吧？裤子上是血吗？”怀羽看见刚才还穿着短袖的她，此时披着一件看上去是中年人穿得衬衫，脸色苍白，校服裤子上还有几滴鲜红的血渍。
李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握着左手的手腕，吞吞吐吐道：“没事，我...我大姨妈来了。嗯...肚子有些难受，在厕所待了一会。”
怀羽看她身体不适，提出早些回去休息，被李悦拒绝了。
“我爸妈这几天不在家，回家也没人，我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李悦的父母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搬来县城的，后来因为她生病和复读花了家里不少钱，所以她的父母这几年忙着赚钱，经常好几天不在家。
“我饿了，我先回家啦，你自己当心点。”怀羽实在有些无聊，又跟李悦唠叨了几句千万别网恋的话，就收拾东西回家了。走的时候，怀羽发现李悦衬衫下面的左手腕处有一圈凸起，似乎是绑了什么东西。
怀羽回想起今天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印堂略凹陷，面色白里透着暗暗的青，眼睛里还有些许血丝，是易有血光之灾的面相，难道是因为她要来大姨妈了？怀羽摇了摇头，还是别乱猜了，她的“命相卜”术实在上不了台面。
怀道曾经告诉过她，“命相卜”术是对天机的窥探，是要承受因果的，用多了是逃不过五弊三缺的命运。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也就是终身未嫁娶，妻子或丈夫早逝，终身无子女，子女早夭，父母早亡以及身体残缺。三缺是指钱，命，权，也就是穷，短命，无权。
所以“命相卜”脉的弟子为了避免这些，大多都选择孑然一身，孤独终老，江湖上“瞎子算命师”也成为了世人对他们的刻板印象。她也问过怀道，他有哪五弊哪三缺，问过无知真人，他变成猫算不算是五弊三缺，被一人一猫混合双打后，就再也不敢提了。
不过以怀羽的能力，她即便是把全县的人都算个遍，也是没资格获得五弊三缺的命运，因为她最多算是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