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羽走进房间的一瞬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内外的温差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是闷热的夏日午后,却像走进了冰柜。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张一米五的大床,粉红色的寝具和脸色苍白的少女,床头贴满的黄色符纸,在灰暗的环境下,透着一丝诡异。
一只神思恍惚,满头是血,胳膊扭曲地折在身后的白衫鬼坐在少女的床头。
怀羽直接走到窗户前,利落地将窗帘一把拉开。下午一点的阳光瞬间涌入房间,将黑暗驱散,房内的温度也开始回升。白衫鬼迅速挪到一个晒不到太阳的角落,惊恐地看着她们。
躺在床上的少女,一张苍白的脸,脸颊瘦得有些凹陷,若不是胸前轻微的起伏,还以为是个死人。猛地,她的眼珠在紧闭的双眼下快速转动,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噩梦惊醒。没有血色的唇有些干裂,喉头一直在做吞咽的动作,发出“嗝嗝”的声音。
“你试试?”sarah站在原地没有动。
怀羽走到少女的床前,将床头的符纸收拾干净,嘴里念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用中指在少女的额头上简单画了几笔,完成最后一笔时,少女又安静得睡去了。
“还行吧,就是安个魂还要念咒,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你不用,那你倒是教我呀!”怀羽心想,就这点东西还都是我自学的。
“也没有人教过我啊,我真是看走眼了,唉。”见sarah又想嘲笑她,怀羽识趣地闭上了嘴。
sarah看着躲在角落一直试图逃避面对她的白衫鬼,厉声说道:“你先变回生前的样子,这样子难看死了!”
话音刚落,白衫鬼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她穿着英才高级中学的校服,马尾辫上扎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圈,皮肤白皙,只是黑眼圈很重,看着没什么精神。
“你是她的同学吧?叫什么?”sarah问。
“我叫张晓雪,是黄倩的好朋友。”她指了指床上的少女说:“返校的时候,她答应放学和我一块去买冰激凌吃...我...”
sarah许是站累了,还没等白衫鬼说完就直接往床上一坐,说:“是她害死你的吗?缠着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三魂已经很不稳定了,要不是刚才给她安了魂,稍有些刺激,三魂离体了是很难找回来的!”
道家一般认为人有三魂七魄,一魂为天魂,指生命,也是最重要的魂,如果离体,人就会生理性死亡,无力回天,但是天魂基本不会在其他两魂都在的情况下离体。一魂为地魂,指灵智,失去地魂的人往往会变得呆头呆脑,简单来说就是变成傻子。一魂为人魂,指感情,失去人魂的人会变得冷漠麻木,失去爱的能力,更无法共情任何人或事物,也有人怀疑一些变态杀手是因为失去了人魂。
如果说三魂主要是精神上的表现,七魄就是人体的基本功能。分别表示,反应、消化、生殖、免疫、自愈、排泄和呼吸。这里的反应指的是预警能力,也可以理解为第六感,是动物最原始的能力,对潜在危险的一种预警,只是人类长期处于安全的环境下,已经逐步退化了。
道家一直讲究阴阳协调,魂为阳,魄为阴,魂魄一体,阴阳合一,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任何一个离体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像无知真人那样三魂七魄完全离体,甚至还能挤进一只黑猫的体内,一是运气,二是他确实是青城山的老祖宗,是有大本事的。
白衫鬼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那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耳边有个人不停地叫我跟他走,也不知怎么,我就跟着他走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楼下了。我看那边围着好多人在看热闹,我赶着去返校就走了。”
想到了伤心处,她呜咽了起来:“马上高三了,我有些题目不明白准备去请教老师,才听到我爸给老师打电话,说我跳楼死了...呜...刚开始,我还能控制自己,可一到晚上就失控了,特别想把黄倩带走陪我。这几天来了几个大师,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失控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怀羽看着张晓雪,应该是哭了,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一般鬼物是没法流出眼泪的,如果有,那便是千年难遇的良药,具体这良药有什么作用,怀羽也不知道,至少她翻阅过的古籍上都没有提过。
“什么人,长什么样?”sarah问道。
白衫鬼继续呜咽着:“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好像长得挺好看的,嗯...但声音是个男孩子的声音,好像说自己叫什么波。”
sarah心脏漏了一拍,猛地站了起来,在床边来回踱步,高跟鞋的声音有些刺耳:“又快十年了,真的是他吗?”
“是谁啊?”怀羽觉得sarah今天有些反常问道。
sarah没有理怀羽的问题,继续和白衫鬼说:“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没事我就赶紧送你走了。”
“我想再见一眼爸爸妈妈,可是我现在没法离开这里。”张晓雪乞求地看着sarah。
“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都被我清掉了,应该没问题了吧。”sarah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最好还是晚上走吧。”
“不行,刚才我就想逃...可,可是根本动不了。”张晓雪有些委屈说道。
怀羽这才发现从见到张晓雪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动过。
sarah盯着张晓雪看了良久,咬着牙轻声嘟囔:“原来是想一次带走两个啊!”
sarah拿出一枚老玉小法印,约麻将大小,玉身温润而明净,侧面雕着一圈似乎是经文的图案,底下篆刻着五个不认识的字,印钮上还刻着几只像鸟的动物。
白衫鬼见到这枚法印,控制不住地颤抖,本来就不稳定的身形几乎就要散去。
“你别怕,一会我会施法把你禁锢在这个法印里,等到了地方我再把你放出来。”sarah边说边将法印扔在空中,随即白衫鬼就不见了,待法印落下,便一把抓住。
“看见没?一句咒都不用念,厉不厉害?”sarah特地将法印拿到怀羽的面前,跟她眨了个眼,又潇洒得将法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