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长那么忙还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杰雄的周岁生日宴,真是太感谢您了。”刘桂芬挤到人群最里面,将陈玲玲拉到老人的身边:“快好好谢谢许道长,要不是他老人家,我们李家差点就绝后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啊。”许道长从容地捋着他已全白的山羊胡,谦虚得摇着头。
“许道长来了,咱们就开席吧。”李国富招呼亲友入席后,疾步走到许道长身边:“许道长您辛苦了,这点心意还望您收下。”
“不可!不可!”许道长连连推脱,硬是把红包又塞回了李国富的口袋:“老夫所做只因你我有缘,并不为财。”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推诿有七八分钟,许道长才勉强收下。
趁李国富还在与许道长闲谈,刘桂芬又带着陈玲玲和孩子回到主桌,走到招娣身边,指着角落那张坐了三四人的席面说:“招娣,这儿坐不下了,你去那桌吧!”
招娣没有回答,直接拉着愤愤不平的外公外婆一起去了角落那桌。
“真的太过分了!她自己两个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倒是可以坐主桌,我们招娣是她亲孙女,怎么就坐不了了?”外公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也提不起胃口。
“外公外婆,你们别生气了,我们不跟奶奶一桌才好呢,我讨厌她。”招娣现在才没有心情和奶奶生气,她还等着看好戏呢。
她刚才在自己的椅子上做了一点手脚,再配合木子的障眼法,一会儿不论任何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奶奶都会把人认作招娣。奶奶要是发现她还在主桌上定会暴跳如雷,想到这,招娣和木子忍不住相视一笑。
席间亲友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听主桌突然传来一阵咒骂声:“刚才不是叫你去别桌了吗?耳朵聋掉了?”
刘桂芬正气急败坏地指着许道长的鼻子不停口吐芬芳:“扫把星!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到那边去!”见许道长没反应,她骂骂咧咧得就要动手去拉。
刘桂芬突如其来的怒气把李国富吓得一时慌了神,见她已经拉住了许道长的胳膊才慌忙和妹夫们一块上前把她拦住。
刘桂芬被自己的女婿按着肩膀坐下,两个女儿也围过来,蹲在她的身旁不停安抚。李国富尴尬地赔着笑,拿出几条好烟,不停地给许道长赔礼道歉。
许道长脸上晃过一丝慌乱,随即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右手不停地掐算着,良久才缓缓睁开眼,叹了一口气说:“李兄,恕老夫直言,老夫人怕是不小心招惹了难缠的小鬼才一时失了态。”
李国富皱着眉头看着还在不停口出污言的刘桂芬摇了摇头,问道:“许道长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还好今天有您在,不知能否请您出手相助?改天我一定带着我妈上门好好给您道谢!”
许道长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再次闭上双眼,两只手飞速地在胸前变换着手势,又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眼前划过,最后才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桂芬。
李招娣看到许道长这一番花哨的操作有些担心,木子正趴在刘桂芬的肩头蒙着她的眼睛,发现招娣正担心得看向这边,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
“老夫为李兄求的此子乃人中龙凤,一生注定富贵荣华,身边难免出现一些心怀嫉妒的小鬼,老夫人应该是不小心被纠缠了。”许道长说着又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李国富见许道长欲言又止,又不敢催促,只能满脸焦急站在原地。
李招娣见许道长没有发现木子也松了口气,心想,这道长看着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想到是个草包,奶奶和爸爸可真笨,被骗得团团转,还上赶着送钱去呢。
“招娣,是不是你姐姐在搞鬼?”朱玉兰见招娣表情有些古怪便猜到了一二,说:“别闹了,让她快点回来。”
“别啊,我还没看够呢!要我说这刘桂芬就是活该,我两个外孙女已经这么厉害了吗?”外公正看得津津有味,胃口都好了许多,骨碟里堆满了虾壳,将一只完整的虾肉放在招娣的碗里:“你们还有没有更厉害点的招数...”
“老头子,你不是怕鬼吗?你少说两句。”朱玉兰放下筷子,瞪了一眼外公,又一脸严肃地看着招娣:“当初把你和你姐留在县城,是为了让你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不是来戏弄普通人的。那个人是你奶奶,她对你不好,我们以后少跟她来往就是了。”
朱玉兰的心里其实很矛盾。刘桂芬对招娣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她深恶痛绝,但她也一直谨记着养父的告诫,千万不可以用自己所学之术伤害普通人。更何况今天还有个老道人在场,还好是个江湖骗子,要真是个有本事的,把招娣姐姐给打得魂飞魄散可怎么办?
木子见招娣正低着头被外婆训斥,乖巧得回来依偎在她身边,木子一离开,那边的闹剧也就收场了。
“这小鬼许是对老夫有所忌惮,老夫这就回去为李兄准备一些驱鬼辟邪的符咒,在家贴上七七四十九天便无须忧虑了。”许道长见刘桂芬恢复了清明,说完便匆忙告辞了。
“老太婆,我看那许道长还不如你,那张嘴倒是能说会道,怪不得刚才一进来就那么多人围上去。啧啧...”外公见自家老太婆刚识破了招娣的小把戏,那边就恢复了平静,也明白了许道长只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假道士。
“快吃!吃完我们早些回去。”朱玉兰懒得理睬外公,想着晚些一定要和sarah好好说说,定些规矩什么的,不能让这孩子继续胡来。
李招娣只觉得外婆有些小题大做,没放在心上,继续和餐盘里的大螃蟹做着斗争。
“这个许道长真神啊!你知道吗?之前李国富那小子第一胎是个姑娘,就是这许道长算出来的,听说后来打掉的还真是个姑娘。”对面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正喝着酒和隔壁的大娘闲聊。
“得了吧,那姑娘是不小心流产了的,再说,要真神的话怎么后来还生了个姑娘?”大娘不以为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这刘桂芬原是一个村上的,我舅是村上的老中医,她跟我舅拿了不少打胎的药,那孩子都五六个月了,哪有那么容易小产。”老头又喝了一口酒,通红的脸颊上泛着阵阵酒气:“那时候许道长闭关了,怀这小儿子之前才出关,你说准不准,才出关,李家就生了个儿子。”
“这刘桂芬为了抱孙子可真狠得下心。”大娘忍不住感叹。
从周岁宴上回来,外婆就拉着sarah讲话,还把外公和自己关在门外,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外公被无知真人唬得一惊一乍的,差点给一只猫跪下,现在正毕恭毕敬地听无知真人吹牛,一人一猫蹲在老树下,无知真人说得热火朝天,外公听得目瞪口呆。
无知真人的那些故事听得招娣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只能无聊地和木子玩起了捉迷藏,可院子拢共就那么大,她躲在哪里都一眼被木子找到,反而木子化成一道黑雾就不见了,惹得她耍起了无赖,坐在地上就不肯起来了。
一直坐到傍晚,外婆才迟迟出来,带着一脸不舍的外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