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七彩已经买了个电瓶车,她如今的身体,骑共享单车有些担心不好,电瓶车很方便,还不用忍受坐汽车的眩晕。
她戴好头盔,骑到了家附近的菜市场,她突如其来的想晚饭吃蘑菇。
她想吃烤蘑菇,还有蘑菇汤,鲜得很,都不用放味精,放点葱花香油,光是想想,堂七彩咽了咽口水。
堂七彩的食欲近期很不好,但总是会突然特想吃些什么,前天晚上,她一个人去买了白桃味的冰淇淋吃。
进了菜市场,各种鸡鸭鱼的腥味扑上来,堂七彩皱了皱眉,赶紧去到了蔬菜区。
有个阿婆没有摊位,就一个小板凳,坐在墙边,面前是新鲜的豆角、丝瓜、苋菜,还有蘑菇。
那蘑菇看上去不常见,堂七彩有些好奇,蹲下来挑了挑,并问道:“这个是什么菇啊?”
“青菇啦,煲汤很好吃的,美女你买点回去煮鸡汤,补身体的,加点枸杞煮。”
阿婆很热心,给她挑了几个水灵着的,便宜卖给她。
堂七彩还买了半斤豆角,阿婆送了她一份葱。
堂七彩拎着袋子,坐在电瓶车上,手机响个不停,是母亲发来的微信,点开来,不外乎就是让她赶紧去找孩子爸,商量赶紧办喜事。
堂七彩关了屏,骑车回家,洗了洗手,再洗菜,然后放在锅里煮。
堂七彩怕汤煮熟后扑了,就端了个椅子在厨房等着。
打发时间无外乎就是刷刷小红书、微博、抖音,一圈刷下来,倒是无意间看到本地一个IP号,发了个八卦。
「华城首富家公子哥儿,要结婚了,心碎太平洋。」
底下一群本地IP,都很懂似的,在底下回复着:
「是我听说的那个吗?啊啊啊真的假的啊?他竟然不是gay!」
「女方是我朋友,真的是一脚踏豪门了,命啊。」
「我怎么没听说啊?」
……
堂七彩一一刷下去,猜着就是易容若和苗露的事儿要定下来了。
当初霍圩和她也算是相亲,从交往到结婚很快。
如今他换了个身份,要结婚这件事,竟然与他前世也这般相像。
蘑菇汤煮熟很快,锅中汤液沸腾着,堂七彩直接连锅端到餐桌上,拿了个大汤勺,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
堂七彩难得将一锅汤都吃完,吃饱了身体就犯困,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堂七彩直接回了卧室,换了睡衣就躺在床上,困意席卷而来,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眩晕及腹疼。
堂七彩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她努力分辨着究竟是腹疼还是肠胃部分的疼。
她一时之间很害怕。
她害怕失去这个孩子。
堂七彩手抖着拿过手机,迅速拨打了120 急救电话,她尚且还可以清晰地说出家庭住址及门牌号。
急救中心的人对她说着:“您不要挂断电话,不要害怕,平躺着,不要走动,也暂时不要喝水……”
在救护车赶到之前,电话专员可以指导病人。
但堂七彩还是挂断了电话。
她手指都有些麻了。
她大概是猜到,肯定是吃了那个蘑菇的原因,有些蘑菇是剧毒,她不晓得这条命撑不撑得过去。
意外还真是比明天来得更突然,且也极具荒诞。
堂七彩给母亲的微信回了一句:「妈妈,我好爱你,爱你和爸爸,还有九霄。」
她打不出更多的字了。
堂七彩闭上眼,喘息声逐渐急促,然后再睁眼,熟悉的卧室突然扭曲了起来,就像是三维空间突然变成四维,充满了陌生感。
堂七彩再次闭上眼,以免被幻觉吓到。
堂七彩突然开口,说道:“Siri,给易容若打电话。”
手机智能被唤醒,拨号给通讯录中那个叫做易容若的人。
-
觥筹交错的宴会,易容若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灯光秀。
易母在不远处,身边是一身粉色礼裙的苗露,易母带着她和朋友们聊天。
苗露个人风格是不会穿这种粉嫩的颜色,但易母兴许是年纪上来了,就喜欢年轻女孩子打扮得可爱娇艳,苗露为了讨易母的欢心,让她穿红配绿估计都是愿意的。
易母喜欢苗露,且视苗露为准儿媳,这件事在易家的交际圈内都传遍了。
易容若本人究竟喜不喜欢苗露,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自上次易容若答应苗露,就已经默认了,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
虽然他和苗露在那之后,依旧连手都没拉过。
苗露也清楚,她也愈加清楚,她该搞定的人,不是易容若,而是易家父母。
易容若整颗心都放在堂七彩身上。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继续让小郭盯着她。
堂七彩生下孩子的意愿很大,已经三个月了,她也没去做人流,且低调得很。
易容若明白,只要他不过问,堂七彩是真的可以做到,独自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易父观察到儿子的心思不在这儿,凑了过来,笑道:“容若,怎么在这儿喝闷酒?”
易容若道:“没有,我不喜欢人多,在这儿透透气。”
易父道:“你以前最喜欢人多热闹。”
易容若不语。
易父看了眼那一头的妻子和苗露,说道:“你和苗露准备什么时候办订婚宴?我和你妈随时都可以帮你操办。”
易容若道:“我还没想好。”
易父道:“人家姑娘都很主动了,容若,你是个男人,你得更主动才行。”
易容若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他似有迷茫地问道:“爸爸,如果妈妈做了很让你寒心的事情,她不觉得她有错,你也想原谅她,可就是不甘心,你会怎么办?”
易父笑了起来,眼角皱纹更加多,透着和蔼与温柔。
“有什么比两个人生分了更不甘心呢?我想和你妈妈在一起,那就得让一让她。容若,感情是分说不清楚的,你越是要黑白分明,那就得对簿公堂,就是上法庭,说说谁对谁错,那多清楚。如果她做的事,能够让我依旧产生原谅她的想法,那说明,我对她的爱依旧占上风,这就没办法了,受着吧。”
易容若闻言,无奈地轻笑了下。
易父没继续待,被一个老朋友叫过去玩牌。
易容若正打算提前撤,手机震动不停。
他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堂七彩。
易容若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他接过电话,没听到任何声音。
易容若试探着说道:“七彩?”
在他这样熟悉的叫她的名字,堂七彩咬紧的唇松开,痛苦地哭了出来。
她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哭道:“霍圩,我恨死你了!可是我求求你……如果我不在了,请你帮忙照顾好我爸爸妈妈。”
“你不是在你的坟墓旁边也买了个墓地吗?反正你暂时也用不着了,让我埋在那儿吧……我还是想和你在一块儿。”
易容若喉头一紧,品尝到一股腥甜。
他声音都在颤抖,问道:“你在哪儿?怎么了?你别怕……”
他起身,没注意到腿跟前的茶几,踩到垂落在瓷砖的桌布,走路急切,连带着桌布及桌布上的酒杯全部落地,碎了一地。
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