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你的意思是现在韩林的目光已经落到王城里了是吧。”
“回儒首，是的。
弟子在离开白云小镇之前，就安排了文庙内的弟子在他的商号里务工，侥幸听到了商号内的掌柜们在讨论这件事，就汇报给了我。”
“好，既然他韩林想要入驻王城，那身为我文庙的弟子，我文庙那就没有不帮的道理。
尚明，你身为文王，这段时间你多帮帮你的这位小师弟打通一下王城里其余三家王府的关系，别让他因为对王城有所忌惮改变了主意。
离逐鹿之战不足百年了，我们现在要开始早做打算，进行军费储备，要知道巩固王权并非易事，你现在有且仅有贤士，战争时期你的武将呢？
你的军饷来源呢？
要成大事，光有贤士的计谋是不够的，你还需要武将的忠心和商人的依附。
如今韩林就是文王府最好的商人，天下财富不断向着他的口袋汇聚，将他招揽至王城，控制在我们的手里，那他的财富就是我们文庙、文王府的。”
文王点头，觉得儒首的话很有道理
再加上自打他接任文王之后，这么多年以来，文王府的库银一直没有多少
虽然每年各地的赋税都能按时收上来，能够保证偶尔派兵镇压叛乱时，不会因为拨不出军饷而耽误
可这都是表面上的光鲜亮丽
自打他的父皇驾崩之后，文王府就一直没有富裕过，这些年以来他身为文王也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
手下的大臣和武将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些什么，一副对金钱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私下里，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不少人在王城里仗着文王府的背景做着强取豪夺的勾当
但他能怎么办，派人阻拦了？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而且要是文王府有钱，他们也不会去这样子做
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提拔文庙中的弟子入王府，凭借着他跟文庙的关系招来大量的弟子在王府任职
弟子们可以因为进了王府而感觉光耀门楣
王府也能花小钱办大事，缓解府内压力
听上去可能挺不地道的，但既然双方都感觉很赚，那就没什么问题
如今韩林作为自己的师弟，手握一家规模庞大的商号，一想到分分钟数万两白银上下的男人可以为自己所用，他自然求之不及
“谢儒首指点，弟子等会回到文王府后就立马安排。
其余三家王府那边，日后可能会受到不少的阻力，弟子来文庙不会像以前那般频繁，还请儒首不要责怪弟子耽误了功课。
在弟子遇到问题的时候，还请儒首能够多多出手相助。”
儒首点头算是答应了
文王知道自己的老师和儒首这么久没见，肯定还有事要聊，于是起身行礼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刚准备走时，儒首出声
“你把你老师给我带的这些小玩意都给带回去吧。
回头去另外三家王府的时候，他们要是不答应，你差人就把这些东西给他们看看，要是还不答应，你再来找我。”
文王上前将自己的老师给儒首带的稀奇古怪的玩意挨个挨个看一遍，挑挑拣拣一番卷入衣袖之中，气的自己的老师拍着桌子喊
“小兔崽子，这是我给儒首带的东西，你别给老子全拿走了。”
文王一听，手上卷东西速度加快
“嘿哟，越说你还越来劲了，你是不是打算一个都不留啊。”
文王一听，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
立马连挑都不挑了，直接把自己的衣袖打开，桌子一斜全部滑入自己的袖子当中，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
“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你就拿，真不怕回头在他们面前卖弄的时候丢人。”
庄明见拦是拦不住，只能扶额开口提醒
文王想了想有道理，嬉皮笑脸的蹭到庄明身边
“老师，我知道你最好了，而且你都给弟子我带礼物了，所以你肯定不会不告诉我的，对吧。”
文王身着王袍，但脸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让庄明想到文王刚入文庙的时候，也是如此一番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悯
想到当年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抗儒首的命令，在王城多待了半年的时间就为了能够庇护他成长
庄明心软了，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你拿了我给儒首准备的礼物，那你的礼物我就给儒首了，待会我跟儒首说完事情，就去文王府找你。
你到时候别让门口的护卫把我拦住了，不然要是有人看到，那我多没面子。”
见老师松口，文王立马从可怜的模样换成嬉皮笑脸的样子
兴高采烈的离开文庙后院，走之前还不忘挥挥手
“老师，我等你哦。”
文王走后，文庙后院只剩儒首和庄明二人，但二人都不打算说话，自顾自的品着眼前茶盏里的茶水
哗啦
一阵微风吹过，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却有几片树叶随着风被卷入后院里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在怪我吗？”
“弟子不敢，老师贵为儒首，我是万万不敢说老师有错的。
只不过弟子这么多年在小镇里生活，与王城失联良久，没想到一回到王城就发现自己曾经最为珍视的弟子如今当上了文王，坐上了文王这个风口浪尖上的位置，一时间感慨物是人非罢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好事？我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那个位置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在觊觎。
文王一脉一直以来最为重视父业子承，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文王的位置自古以来都是最为血腥的更迭。
武王一脉因为他们丧心病狂的继承方式，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敢觊觎。
法王和诡王是因为天下人都有可能坐上王位，没有人愿意因为自己的一口饭而砸了天下的锅。
而文王呢，我问你，这几万年以来，文王一脉的本家被换过多少次，最初的文王一脉你知不知道在哪？他们早就被淹没与历史之中。
你现在又让我的弟子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明明知道当初他爹是为了什么而死的，你为什么不拦着点，不告诉他真相，而是让他坐了文王的位置。”
“庄明，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如今我是儒首，我做的决定没必要告诉你为什么。
如果真的要问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文王府这么多年以来孤高自傲，从来没有把我文庙放在眼中。
如今孔尚明就是文庙翻身最好的机会，我要让文王府从今往后都低我文庙一头，我要做到武庙和武王府之间那样，王权低于宗庙，文王的是非曲折由我文庙的笔杆子来决定。
只有这样子，我完成了历代儒首都没有完成的任务，待我日后回归九泉，我才无愧于文庙供奉的历代先贤。”
“你就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要是让孔尚明知道了这些，按照他的性子，他会亲自率军踏平文庙。”
“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他在我眼中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他如今宁愿从我文庙里面找没有任何经验的弟子入王府掌权，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手下他父辈托孤时给他留下的重臣。
如今文王府里上下重要的位置，早已有我安排好的弟子坐在上面，文王府中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会比他还先知道。”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文庙将来迟早会毁在你的手里。
当初师父在世的时候，我就应该刻苦一点而不是天天游戏人间，当年儒首候选人的机会就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你现在知道了后悔，当初你天天不务正业的时候，师父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都在自责是不是自己没有能力把你带上正路，他老人家在临走之前，还在期待你能够回头是岸。
但你呢，师父老人家走的时候你在干嘛？你在烟柳巷里面睡醒了没有？
所以师父才会把儒首在文庙当中的辈分提高，让我继任儒首，从而让我们师兄弟一场的二人身份差距拉开，让你叫我老师。
但就算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你碰不到顿悟的那道屏障，在文庙里你就是个废物，你快把你那卑微如沙砾般的情绪收收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随着微风飘进院子里的那几片树叶是你给我警告，但我告诉你，这么多年以来别以为只有你在进步。
我在你之前就已经触碰到了那道屏障，我对于那道屏障的感悟比你深，我弹指间就能将你一身的本事清空，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城里面，等韩林来到王城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你就回到你的白云小镇里安心颐养天年吧，你的弟子我会替你在王城好生照料的。
反正这么多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喝完这杯茶，你就回到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吧，在你刚回王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给你收拾干净了，不枉费我们师兄弟一场。”
庄明将眼前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一句话不说直接离开后院
“我没想到，你会因为孔尚明那个小子，在我门前跪那么久。”
儒首看着庄明的背影在心里暗暗感慨
庄明前脚刚离开后院，儒首平静的面容瞬间红润起来，一口鲜血猛然从他的口中喷出，经脉里的灵力暴动，在房间里乱窜
虽然刚刚的那几片树叶只是庄明的试探而已，但对于他来说，那是绝对不可硬撼的力量
可为了自己儒首的面子，他强行动用灵力将其在远处的空气中碾碎，但自己的身体却遭到那股力量的反噬
但这一切发生在庄明不知道的地方
离开后院之后，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他回到了自己十几年前住的一栋小院前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时间在此静止了一般，门前的大树都跟他当年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吱呀
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在他站在院子里面感慨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突然又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