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回宗刚安顿下来,卢徐就带着张西辰对我行了个跪地大礼。
“西辰让师姐担心了。”
我瞧他修为虽是倒退,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只摆了摆手:
“活着回来就好。”
说完,我又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师弟,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夏年说过,上一次能够单枪匹马逃出去的人还是她自己。
张西辰只说:
”碰运气凑巧找到出去的办法罢了。“
我笑了一下,不再追问。
张西辰告辞以后,白药带着柳极的信来找我。
她先是给我把脉,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玄妹艳福不浅。”
我很不爽她对我的事知道得那么多,故笑道:“我看白姊与我不相上下。”
白药讲:“哪里有,我至今未娶夫,比不得玄妹,几乎都算活在男人堆里了。”
我道:“你又不喜欢男人你娶什么夫。”
白药看我一样,也不反驳,眼睛亮亮的,光明正大的就这么认了。
她说:“玄妹记起来什么了?”
哦原来我以前就知道她是啊。
我淡淡摇头:“不是。你命格和星位上写了,很明显,看一眼就知道。”
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像把你脱光了一样明显。”
这回轮到白药有点火大了。
我心情大好。
白药把柳极给我写的信甩到我肚子上:
“我师姐说是给你写的信。”
我问:“你师姐也知道我醒了?”
白药说:“她不知道。但她听说你带的卢徐如今都收徒了,且这个徒弟她还救了下来,应该是又想到你,跟我这触目伤怀,要我把张西辰带回逍遥宗的同时给你写了一封信。”
我微惊:“我认识柳极?”
白药点头:“你先认识的柳极后认识的我。柳极还是。”
她停住了话,然后才说:“等你自己记起来他的名字,我再和你说。”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谁的名字?”
白药道:“曾经南宫萍的未婚夫。你问过我。北静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失忆,以你的狡猾程度,你应该早就猜到你根本不是因为战争受创而失忆的了吧。”
我淡笑着点头:“我自己不要的记忆。或者不如这么说,我把什么都扔了。”
我摩挲着柳极那封信的角,感受尖锐的纸抵在我纸度的感觉:
“一心求死。”
我抬眼看向白药,我问:“所以你们为什么救一个本来就不打算活了的人?”
白药与我对视:
“我只能说,真正把你这个铁了心求死的人救回来的人,其实不是我。我只是用了毕生所学把你支离破碎的魂魄合好放回了身体里。当初你可是眼看着魂飞破散,往这大千世界各处飞了。是有人把你的魂魄全都勾合回你身边,才给了我机会救你。”
我沉默了。
就算白药不说,我也隐约能猜到是谁救了我。
“是他对吗?”
我问。
白药抿了抿唇,对于我的问话,她思忖了很久。
长青的树上掉下一叶葱绿,她最终说:
“我想是的。除了他再也没有人有理由这么做了。”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打开柳极给我写的信,想着看完信就跟白药换个话题。
然而信中的内容更加让我沉默。
「仁妹北静玄
展信佳。多年未见,你可安好?
云星身体安康,继承了你的明慧和表弟的灵修天分,这些年我将她带大,眼看她崭露头角,若是你没有昏迷不醒,能看着她长大,就好了。
她如今已年至二十,不日该及冠取字了。
我不敢妄加取字,不取字,给她的冠礼必然难以完整了。我亦一直不敢告诉云星她的真实姓名与身世,好在她这么多年几乎不过问追究。
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找你们。
她现在叫柳儿,如今已是北域响当当的小辈,来日你醒了,恐怕当时她已横空出世,独霸一方了吧。
玄妹,早些醒来。云星都在等你来接她。
——柳极,于阳耀纪上轮409年,北域柳家。」
我把信再次折上。
白药说:“你脸色很差,柳极写什么了?”
我把信放入怀中:“柳极告诉我。我女儿活的很好,等我接她回家。”
白药道:“你看上去不惊讶自己凭空多出来一个孩子。”
我道:“我醒来时在自己的储物袋里发现了给她准备的信和平安锁。但既然还在我手上,说明我还没来得及给她。我当时猜到,但不敢确认。柳极这封信,算是落实了。”
“柳极的表弟,北静云星的生父。他是我的丈夫。”
我感到胃里一阵泛酸,恶心的头晕目眩。
“你不是整个天下最棒的医师吗,我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知道真相?”
我的声音里带了怒,说完才自觉失态了。
然而白药并不生气,她反而嘲笑我:
“这些记忆、修为,你扔得时候可没你现在往回找的时候那么狼狈不堪。”
她说:“不过快了。你瞧你这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全都记起来了。”
“当然了。”
白药继续在说:“在我看里,你不记起来反而是好的。人因为有记忆才痛苦。”
我冷笑一声,横竖不喜欢白药的指指点点。
“你不会听话,这记忆你是非找不可了对吧。”
她知道我不爽。
我道:“不然呢?坐轮椅坐一辈子,被谣传昏迷一辈子,被你们瞒一辈子?”
白药耸耸肩,做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你。我走了。”
说完,她就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
我没有告诉卢徐我和白药的对话,也没有告诉卢徐柳极给我写的信。
卢徐发觉我面色苍白,忧切地问:“宗主怎么了,可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什么,腿稍微有些痛罢了。”
然后我就被卢徐拉到榻上做腿部按摩了。
“哎呀,是谁家的海螺公子呀,好生贤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私房藏宠,养了个温柔漂亮的可人呢。”
卢徐很吃这一套,多水柔软的脸颊泛了红,小声地说:“就是宗主的海螺公子,宗主去哪我就跟在哪。”
我笑着捧起他的脸亲了亲,先前的阴霾在此刻尽散了。
我不敢想如果我没有卢徐会怎样。
我也不去想。
美人在怀,享受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