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把我带到有地暖的客房烤火,坐在炕上点起一盏灯。
那只橘色条纹的猫从他臂弯中跳出来,在温暖的炕上蜷缩躺下。
他摘下厚厚的围巾,露出脖子上的淤青,还有极其显眼的青色锁链——他的脖子上挂了锁,且是品级上乘的禁锢锁。
他看出来我在盯着他的锁,淡淡道:“我姓曾,你可以叫我曾氏。这锁是把我囚禁在这里的人给我下的,禁我修为,定我行踪。别看了,你解不开的。”
这时水烧开了,水壶发出尖锐的声音。曾氏去拿水,并拿了一罐茶叶。
他用开水冲了茶叶,又起窗抓了一把雪放入茶杯中,把茶水递给我:“喝吧,没毒没害。”
我嗅了一下那茶,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轻抿一口,觉得入口的茶水一股浓烈的灵气直冲天灵盖。
我问他:“这是什么茶?”
曾氏答:“魔茶的一种,品质最佳的那类。按理说要泡人血效果更佳,但我没有给你泡。”
“有名字吗?”
“不知道,过会儿我问问。”
我困惑道:“你问问?”
曾氏摸着那只橘色条纹的猫,说:“对。囚禁我的人。她今晚会来。她最近来的频繁。三周前你师弟来的时候她也刚好在,她应该是把你师弟带走用来补血了。”
我问:“三周前?可我师弟也不过才失踪最多两个时辰。”
曾氏“哦”了一声,他答:“这个,她一直这样,爱在阵法上做手脚。应该是你踩了她改良过能扭曲时空的传送阵了。你以为只过了一瞬间,其实过好久了。”
改良这么高级而繁复的传送阵法???
我心里很清楚,这么繁复的传送阵法,如果我来做,是需要耗费许多天才能完成的,完成都已经很费劲了,更何况自创改良。
我不禁开始好奇了。
这人谁啊这么牛。
曾氏好像能读心似得,他道:“魔主夏年。”
他舀出木桶中的红色鲜血,铁锈味传入我的鼻腔,他把它们倒入空的壶中,放在火上。
他的动作优雅娴熟,仿佛做过无数遍。
他说:“她刚当魔主,你们正道的消息应该还没更新得那么快。你要是能活着出去,很快就能在通缉榜最高价里看见她了。”
我看着他微勾的嘴角:“听上去你很高兴她当了魔主?”
然而曾氏明明还是清清白白的正道之身,我能从他被封印的修为中感觉到,他的经脉、心诀、丹田、气海,都没有半分沾染邪祟的气息。
自古正魔势不两立,按理,曾氏不该为一个魔头高兴,且还是把他禁锢起来的魔头。
他愣了一下,不再说话。
……
我等到深夜。
烧血的水壶自从开了以后,曾氏就把那壶放进有水的大锅,隔水温煮,煮到现在。
整个房间都是人血味。
我为了逃避那令人作呕的血味,到了院外的走廊待着。
曾氏留在房间里,隔着纸窗,我能看见他在灯下,好像在做针线活。
于是,我成了夏年来到这后第一个看见的人。
院子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钟声响起,惨烈尖叫从这个院落的四面八方响起来。
“迎——主——人——!“
它们说。
瞬间,整个院落每个角落的烛火燃烧起来,在满目的火光之中,我看见了,从地狱中厮杀出的血魔。
夏年。
她也看见了我。
下一瞬间,那滴血的横刀就抵在我的脖处。
不是她不砍我,是小两仪在我始料未及之前挡住了她,任凭她再用力,都没法割破我的皮肤分毫。
她“咦”了一声。
然后她伸出手,从我的脖颈处拽出了小两仪,她拽不断小两仪的绳子,也并不硬拽。
然后她看向我。
下一秒,我脸上的青铜面具飞了出去,夏年拿刀给挑飞的。她刀上的血溅了我一脸。
夏年眯起眼睛。
“不是,你他爸的还活着啊。”
她的声音嘶哑,三分莫名其妙。
“还把小两仪给伤成这样,你可真行啊。”
我望着她这张陌生的脸。
啊?
大人,我们认识吗?
……
夏年换了一身黑色的浴袍从热气腾腾的屏风处走出来,怀里搂着跟着进去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现在俨然成为落汤鸡的曾氏。
哦不对,是曾庆雁。曾氏叫曾庆雁。
反正我刚才听夏年把我连人带轮椅一脚踹进主屋,进门一嗓子嗷嗷喊的就是:“曾庆雁,这娘们儿你哪捡的!”
曾庆雁慢吞吞走到夏年面前,拿着手里的湿毛巾给夏年擦了擦她被血污的脸:“传送阵传来的活口,来找她师弟,她师弟被你拿走了,三个月前抓到的那个水灵根。哎,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跟鬼似得,能不能爱点干净。”
夏年一见曾庆雁眼睛都移不开了,她头也没回地抱起来曾庆雁就跟我说:“老玄,你自己找个地歇着,我去洗个澡,你师弟的事一会说。”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把我一个人撂在这。
其实也能接受,毕竟夏年满身是血,脏得不像样子。
不过就是说。
正经人谁洗澡抱个男人去洗啊?
-
“你失忆了?”
我如实告诉夏年我不记得她了。
夏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小两仪。”
夏年话锋一转,她在和我的小两仪说话。
小两仪颤栗着嗡鸣了一声,它似乎很忌惮夏年。
“我不是给你修复了保护宿主记忆的功能了吗,嗯?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吧。”
我呆呆看着害怕得发抖的小两仪。
小两仪可是上古神器啊,在夏年面前谄媚成这样。
夏年跟曾庆雁一样,也会读心似得,她道:
“小两仪是咱们俩一起找到的,我把它修好,之后送你了。”
什么?修好了上古神器?还送我了?
卢徐不是说小两仪是梁阁失传的神器吗?
“咱们,在哪找到的小两仪啊?”
我问。
“梁阁旧址,一片废墟那块山洞。听说梁阁因为这事找你麻烦,你把梁阁天花板都掀了。”
啊,的确,这样就和卢徐说的吻合了。
我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