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逼明白了。
想让方知命出手，就必须让那个魔修直接出现在他眼前!
【还有另一个办法。】
「啥?」
【给钱啊。】
「……」
【八卦之术你不懂，基础的你总知道些吧?】
「我不知道。」
【?】
「卧槽，这些不都是不外传的吗，我咋知道?」
【。。。废物!你去找方知命，把你修真界聊天群的设计蓝图告诉他，八卦五行之术他都懂，你说跟他合作，利润五五分。如果他同意的话，就让他顺便把落阳山的事情管了，说要在这件事上看看他的诚意。】
「我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藏在心里很久了。
「明明以前你布置的任务都是炼器，为什么遇到方知命之后就变了?你想要引导方知命管这些事情，你想要避免仙魔大战，你到底是谁?」
系统震惊了。
牛逼……居然智力变高了。
「你不说我就不去做任务。」
系统的声音依然平静:【那我电击。】
「我立刻就去，」牛逼毫不犹豫，「我就喜欢维护正义。」
*
他照着系统说的做了之后，成功获得了方知命奇怪的眼神。
但这抹怪异消逝得很快。他手上转着佛珠——这是识缘给他的——神色漫不经心，轻飘飘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牛逼愣住了。
方知命的语气分明很轻，但牛逼却感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方知命睨了他一眼，言语冰冷:“你是什么人，我不想管。”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想管。”
“我这个人，很怕麻烦。”方知命眼眸淡漠，“你三番五次给我找事做，是何用意？”
牛逼语塞了。
他艰涩道:“我有一些……不能说的理由。”
“什么理由?”
牛逼诚恳道:“你会杀了我吗?”
“没有理由，我不会杀人。”
“好吧，”牛逼干巴巴道，“那我说实话。”
“我有非让你做某些事的理由，但我不能说。”
“不为了正义，不为了利益，”牛逼深吸一口气，“只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能活下去，我才来拜托你。”
他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最初被系统绑定的时候，快要死了。
炼器宗本就衰落，资源供亲传弟子都不够，更别说他这个没什么天分的外门弟子了。
很多年以前，他不叫牛逼。
他叫牛成人。
这个太朴素的名字，是他父母对他唯一的夙愿。修真界并不像外表一样光鲜亮丽，它对那些没有实力的人是很残忍的。
有宗门庇佑的人无忧无虑，有家族撑腰的人自由自在，但散修却是很困难的。
他的父母只是无名散修而已。
没有资源、没有依靠、没有实力的修士，为了心中的正义四处奔走的无名散修，梦想行侠仗义但又苦于现实资源贫瘠的失去理想的追光者，最终只能安于世俗。
修真界和凡尘没有区别。
凡尘之人对修真界的向往，只出于他们憧憬自由的心。
即使进了炼器宗，他仍然需要去找那些面向散修的试炼境去提升实力。很不幸，他在那儿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系统绑定了他。
他的命既然是系统给的，系统自然也能再要回去。
只要他任务失败，他就会被一点一点地剥夺生机。
牛成人以为方知命不会同意的。他已经打算走了，被剥夺生机就剥夺呗，一次应该也不会死吧。
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方知命开口：
“知道了。”
他的语气依然很淡，淡到牛成人甚至反应不过来他在答应。过了整整三秒，他垂下眸，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方知命继续道：“什么时候走？”
牛逼还没反应过来：“啥？”
【傻逼！他同意了啊！啊啊啊啊啊！快去调查啊！不然特么来不及了！】
“啊啊啊啊啊！”牛逼张开手在方知命房间里转圈圈，喜极而泣道，“耶！！！方哥你真是个好人啊！！！”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第一次任务失败了！！！
【什么鬼，这么激动，我都要被你感动了。。】
方知命却突然道：“你在说什么？”
牛逼懵逼：“呃，我说你是个好人？”
“不是，是上一句，”方知命总感觉自己好像幻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牛逼打了个寒噤。
「我擦，他是不是听见你说话了？」
系统不说话……好的，他是不敢说话。
现在还没到时候。
它不能被发现。
但是，它想：“大命之子啊，你这一次，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啊……”
他们只能帮到这了。
*
梅妆看着镜中朱唇星眸的自己，不免又一次想到了前世。
她从小家境优渥，在修真界上流社会也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多么高贵的身份，多么优越的资源，多么出色的天赋。
多么光明的未来。
云裳依出现之后，她的一切都被毁了。
同门师兄弟排挤她、欺凌她，她的兄长说她不懂事、嫉妒云裳依……那个蠢货只要轻轻一笑，就能得到世界上所有蠢货的垂青。
蠢货！真是一帮蠢货。
她再璀璨的人生，到头来，还是败在了一群蠢货手里。
她思及此，愤怒地忍不住将杯盏捏碎。
不过……这一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她重生以后，听见了一些传闻。
炼器宗弟子牛逼横空出世，打造的器材被人疯抢。
在客栈争执时，居然有男人会反驳云裳依。
太阴山庄陡然倒台，秦家和万道宗分了好大一杯羹。
还有……秦思齐。
那天客栈争执之后，他竟然来问她可否需要帮助。要知道，前世从未有人这样与她推心置腹。
她与秦思齐确实是青梅竹马，但拜入宗门之后便断了联系。
梅妆垂着眸，仔细思索着这一世发生的点点滴滴。
云裳依的魅力……是削弱了吗？
为何那位八卦门的乾师弟没有被她所迷？为何万道宗的文师弟没有哭着喊着要与她结亲？为何……
一侍女突然走进，朝她甜笑道：“小姐如今愈发漂亮的，也不知道未来是便宜了哪家公子？”
梅妆的思绪被打断，却并未说些什么。她只沉声：“你话太多了。”
那侍女名为紫仪，她吐了吐舌头，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
“小姐——”她拖长声音撒娇，“你现在好酷哦。”
梅妆不搭话。
“小姐，宗门大比临近，您什么时候回正阳剑派呀？”
“不急。”梅妆抿了口茶，“到时候去。”
算算时候，林迁月也该找她一起去陷害云裳依了吧。
再过一段时间……方知命也要在修真界再次打响名号了。
梅妆细细研磨后，又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听海门”这三个字。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有趣局面。
方知命啊方知命，你聪明一世，最后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一个男人，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事业？一个人，心中怎么会没有欲求？她绝不信，方知命会拒绝一个一人登顶的未来。
他前世的下场，绝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世，她会助方知命夺得一切。
*
听海门。
“草！”看着宗门大比新出的表格名单，宋青竹大怒。
门主平静地喝了口茶。
宋青竹不爽道：“门主？你到底在干嘛啊？为什么这次名单里没我们？”
“呃，”门主挠了挠脑袋，“应该不是忘了写。”
“那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平静啊！”
宋青竹将那名单撕成两半，觉得不解气又继续撕成碎片，她目眦欲裂：“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全他妈在欺负人！”
“听海门还没倒呢！滚啊！草！傻逼仙盟！”
“好啦好啦，”门主有些头疼，“没有就没有啦。反正我们也没有弟子能去。”
“什么？！弟子都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一个凡人跑进了大殿，惊慌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
门主叹了口气，声音无奈：“又怎么啦？”
“最后的三个弟子也跑了啊！！！”
门主摊了摊手，迎上宋青竹愤懑的目光：“宋长老，你看，我说了吧。”
“应雪楼！！！”宋青竹暴怒，“那我们的门派怎么办？我们的听海门怎么办？怎么办！！！”
应雪楼“唉”了一声：“解散吧。”
那凡人大惊：“没……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应雪楼还有心思开玩笑：“有啊。”
“什么？！”宋青竹急道。
“苍元师祖复活，时光倒流一千年，”门主又想了想，“哦，还有。”
“方知命突然来我们门派当首席弟子，不就立刻就有生源了？”
宋青竹把杯盏打碎，她气得两眼生烟：“你再开玩笑，我便……我便……”
那凡人却很惊喜，他憨厚的面孔顿时有了笑意：“那方知命是谁？怎么才能让他进咱们门派啊？俺这就去找他！”
方知命是谁？
是奇迹啊。
见老杨真有些意动，应雪楼立刻阻止道：“别想啦，不可能的。”
“为啥啊？”老杨神色不甘。
“方知命，”应雪楼唏嘘地叹了口气，“是天之骄子，是天才，是奇迹，他啊，绝对不可能来我们这的。”
方知命的奇迹，不仅仅是他天资的卓越。
他能从凡人世界的底层一步一个脚印踏到修真世界的最高层，这期间多少的辛酸多少的困苦？
应雪楼在想，为什么那么多人推崇方知命。
因为他身上的可能性，是那么的夺目。
他的成功告诉他们，凡尘孤儿也能闯入修真界。
外门弟子也能一步一步成为亲传弟子。
没有世家倚靠也能拥有超然的地位。
但他的陡然败落也昭示了另一个真理——应雪楼苦涩地笑了——在修真界，没有背景的人再厉害，也会被权力击溃。
方知命，那颗为他们带来希望的星星，也黯淡了自己的色彩。
老杨却认真道：“为什么不会来？俺去求他！”
宋青竹也劝道：“老杨啊，唉，你也别想这些了，我们门派倒闭了，咱们还是朋友，你……你往后的日子，也要找我们喝酒啊。”
果然，一个暴躁的人在另一个固执的人身边，会收敛自己的情绪。
老杨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
他亲人皆去世，应雪楼无意间救了他一命，他便决定要在听海门当一辈子的管事。
他已当了十年。
如果他说要去找方知命，那他找到天涯海角也会去寻方知命的存在。
“那俺要做什么，听海门才能不倒啊？”
应雪楼心口堵了堵，他假装安慰道：“下次招到弟子就好啦，等他们宗门大比结束，咱们门派就招生。到时候肯定能开起来的。”
宋青竹也接话道：“对，招到弟子就好了！”
两人这么安慰着，老杨也仿佛被劝好了。
最近门派没有弟子，他也什么事都没了。他便提出要出门走一走。反正虽然他肉体凡胎，受了十年灵气浸染，却也有了一硬朗身体。他要出去散心，自然也没人拦他。
老杨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他每见一个修士，就问：“你有没有见过方知命？”
即使一直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也不气馁。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处地广人稀的地方，碰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老杨见不得别人受苦，只以为他是乞丐，便取出了一个大饼给他吃。
男子笑了，他笑起来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杨奇怪道：“你不饿吗？”
“我饿！我饿！”男子一把夺过了大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好啊！好人啊！”
老杨也笑了，他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方知命的人？”
“不认识。”
“好吧，”老杨有些遗憾，“如果你见到了他，能不能告诉他有人在找他。”
男子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在找人。”
“我在找人。”
“找他之前，你要再找一个人。”
老杨不明白：“我要找谁？”
“找我。”男人指了指自己，又开怀大笑。
老杨疑惑道：“找你做什么？”
“找我……算一卦。”男子摇头晃脑地念着些口诀，“找我算卦，凡人给灵石，修士给铜钱，会于无人境，心诚天自明……”
老杨遗憾：“可我既没有灵石，也没有铜钱。”
“错错错！大错特错！”男子指着大饼屑，“有缘人给大饼！”
老杨被他逗笑了。
“往北往北，一直往北。穿过山林，涉过江洋，爬山涉水……”男子往天边指来指去，接着又指着老杨的心脏，“你可还要找啊？”
老杨神色严肃：“自然要找。”
自然要找。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一直没有放弃。
吃完干粮，他便下水捕鱼。
水袋已尽，他便四面讨水。
他依然问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同一个问题。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方知命的人？”
他总是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那人容貌年轻，却好似要死了。
老杨喂了他一些水，又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乞丐听到这名字有些愣了，紧接着，他颤抖地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你认识他？”老杨惊喜。
“我以前认识，”乞丐摇了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老杨知道自己再次断了线索，但他没有泄气。
他的身影一直朝北。
乞丐大声问道：“老人家，你要去哪里？”
“北境，”老杨喊，“落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