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是牛逼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个月。
在这个月里，他出去买菜被人袭击，去黑市卖东西被人绑架，他去饭店吃饭也被人盯上……
他好不容易回宗门!居然也被打了!
这个月，天知道他有过的多痛苦啊!!!
结果，他熬了一个多月，他的系统才告诉他，他是被魔修盯上了!
系统，你有点用没有?!
【请不要在背后编排我，谢谢。】
牛逼悲伤道:“可我要去落阳山了，你说我怎么办?”
“我一出门就被魔修打，去落阳山的任务爹不做了。”
【一，打你的不是魔修。
二，不做任务就死。】
“那你说打我的是谁?气死我了，我修炼了那么多年才筑基中期，你让我出门等死吗?”
“你还不让我骑着锅铲飞过去，让我用人间的方式赶过去?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爹做事总有你爹的道理。】
【现在修真界不太平，你又被魔修看上了。你这种弱鸡，除了爹以外还有什么倚靠?我劝你以后说话三思。】
“好的爹，对不起爹。”
他牛逼做人一向奉行的是见风使舵的精神，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当一回儿子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给人当儿子。
“啥时候动身啊爹?”
【三日内。】
三日……够了!
他最近风头正盛，造出来的东西也比较稀奇古怪，而且在修真界没有势力依仗。魔修盯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他也不能出去送死啊……
牛逼叹了口气，准备去黑市找个人护送他去落阳山。
*
秦思齐最近很忙，忙到师门家族仙盟三头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见师弟师妹了。
他甚至还在心里庆幸，还好修者不用吃饭。
否则他就要饿死了!
但……却有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了。那个人就是林迁月。
自从那天晚上她大哭、顾方野发癫之后，大师兄就再也没有好好跟她说过一句话了。
她想，一定是大师兄已经知道了。
顾方野怎么会喜欢男人?大师兄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知道写那封信的人是她，知道她大哭是因为他……
所以最近，大师兄不是不理她……是在躲着她。他一定是在变相地拒绝她。
她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好难过。
而青阳门下的另一位弟子——也就是文决，自从离开太阴山庄，也一直闷闷不乐的。
他身为凡间世家大族的庶子，姨娘并不受宠，因此自小过得不宽裕。但在他展现了一定的读书才能后，日子又渐渐过得好了起来。
后来，他年少时，见识了世家的富裕、见识了皇家的华贵，来到修真界又看到了这里的繁华……
但大师兄他们状若平常的模样，让他想，是不是还存在着更高一级的富贵?
那更高一级的富贵，是否又为另一种享受所迷醉?
文决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他甚至在想，修道之人所向往的那个仙界，是否也只是物质表象的叠加?
也因此，他最近修炼愈发怠惰。
青阳也发现了三个徒儿这几日的情况。秦思齐这几日的事情他倒也知道，他就不操心了。但月儿和小文决是怎么回事?去太阴山庄玩一阵就不想修炼了?
不应该啊!
他们都心性不该如此懒惰啊!
离宗门大比不远了，如今万道宗在筹划同门大比，想借此挑选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他的徒儿不能出丑啊!
他忧心地传讯让两个徒儿来他殿内，过了不久，就看见了眼睛红肿的林迁月和明显不在状态的文决。
青阳敲打道:“为师看你们二人状态都不是很好啊!”
林迁月想说，确实。
但林迁月还是开口:“师尊，我们状态很好。”
但声音还带着一些大哭后的嘶哑。
完全不像状态好的样子啊!
青阳继续道:“为师知道你们状态都不好，哎，来，咱们都来聊一下。”
“来来来，月儿你先说，”青阳随意道，“有什么烦心事咱们一起解决嘛!”
林迁月沉默了。
这你让她怎么说她失恋了嘛!
文决知道师姐的情况，便道:“师尊，师姐不便开口，还是由我来吧。”
正好，他也想要知道答案。
“月儿长大了……居然背着为师有小秘密了……”青阳抹着眼泪道，“好吧好吧，小文决你来说吧。”
文决眼眸微沉:“师尊，我们是为何修炼?”
青阳正色道:“你是为何修炼啊?”
“徒儿为了生存，”文决想到了他自幼的生存环境，“为了令母亲在家中有话语权，才开始修炼。”
“师尊，徒儿只想知道，修炼这个过程本身的目的是什么?”
“他通向哪里?如果说他通向的是另一个世界，那另一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可让青阳犯了难，要知道，修真界可没有半点关于飞升成仙的消息啊!
但他强装镇定地抿了口茶，绞尽脑汁道:“徒儿，你是为何如此发问啊?”
文决也猜到他不知道，顿时心烦道:“只是觉得很没意思而已。”
“什么没意思？？”
“师尊，”文决满肚子的不耐与厌烦，“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为何修真世家穷奢极欲?”
卧槽，这青阳怎么知道!
他也不是世家的人啊！
却听文决继续道:“我在凡尘见过太多的差异，底层百姓的生活、普通人家的生活、世家的生活，以及，皇家的生活。”
“到了修真界，有了散修的生活、宗门弟子的生活、再加上修真世家的生活。”
“师尊，难道越往后就是表象的堆砌?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不，换句话说，表面看起来不错的修真界，其实也和凡尘无异吧，只是套了个修炼的外壳罢了。”
“关于这个问题，为师也有些答案，”青阳听到后面，愈发满意徒儿这样的觉悟，他欣慰道，“不错，修者也是人，也有人的所思所想，有了一定实力之后自然也有人想着贪欲。”
“但这样的人，心性不佳，自然不会轻易攀升境界，亦不可能得道成仙。”青阳补充道，“你方才问为师修炼通向的是什么世界，也许旁人会告诉你，通向的是仙境。但为师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执着于这个了。”
“对为师来说，修炼通向的是一个精神圆满的自我。”
“这话你到了往后自然会懂，”青阳见文决神色迷茫，“好啦，你们都退下吧。”
*
“自我?”
见鸿煊疑惑，梁秋遇弯眸，眼眸中多出了一些怀念。
“不错，”她听到自己这样说道，“我想修习的，正是自我。”
方才鸿煊问她修炼是为了什么，又想修炼些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自我”。
“虽然听起来很自大，但确实是徒儿的真心话，”梁秋遇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不想加入某一个具体的教派，也不想修习某一种特定的心法来使自己的精神与之融合。”
“我修道，是为了证明我从出生起便坚守的道义的正确。”
鸿煊抿了口茶，看似漫不经心道:“你的道义是什么?”
“我的道义啊，”梁秋遇的眼眸中仿佛缀满了星辰，“是坚信人与人之间从未有过差异，信仰一种绝对公正绝对平等的精神。”
这世界物欲横流，她只想坚守自己的一隅田地。
花鸟蝉鸣构建了一个和谐美好的小小地带。仿佛受梁秋遇言语的感动，瀑布直流而下的声音好似也愈发清脆了。
鸿煊看着自己刚收的徒儿，语调中不免带了些激动:“为师知道你在凡间的事。”
“你可知，你要做的事，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梁秋遇撒娇道:“徒儿知道，师尊定会护着我。”
“你要做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鸿煊声音平稳，“要么成功，要么死。”
“两个结果，我都无怨无悔。”
梁秋遇口吻含笑:“师尊，我们是同一种人。”
“我不怕死，”她定定地看着老人的眼眸，好似已经抓住了他过去的影子，“不如说，我很期待。”
*
“你知道诗社在做什么吗？”
听他主动开口，华哲安稀奇地往他身边靠近，调侃道:“哥哥，你想知道呀?”
这两天，他跟着方知命风餐露宿，他怎么说身份上也是个大少爷，怎么能容忍这种生活?!
好吧，他还真的忍得了……
要是过得好，他也不必大老远从落阳山跑到这地方来了!
见他调侃，方知命忍住想殴打小孩的心情，低声道:“嗯。”
这是服软了!
华哲安得了甜头也不敢继续试探方知命的底线，便道:“三个月前，他们都在写话本还有画连环画，都是些好玩的。但里面的人物又慢慢有一些深刻的思想。”
“我听哥哥说还有人在扬州经商，现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华哲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好像说要以后要举行什么识字大会，让农民去参加，谁认识的字多就有钱拿呢!”
方知命不动声色道:“还有呢?”
“还有啊……我忘记了，”华哲安冥思苦想着，“哦哦对了，他们会隔几天去教村里小孩认几个字!认字的时候还讲他们的话本，有很多老人也来了，久而久之呢也能认识几个字。”
这些……都是他们的起步。
方知命想，希望他们能够成功通向对岸。
男孩觉得这些天方知命挺好说话的，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好惹，便八卦道:“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啊？”
“那个姐姐喜欢你不?”
“哥你说句话啊哥!”
方知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话真多。”
见男人避而不答，男孩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落阳山。”
男孩差点将刚喝下的水吐了出来，他艰涩道:“能不能……不去?”
“不能。”
“为啥要去那儿啊……落阳山那地方那么破有啥好待的——等等哥你先别走!我追上来还不行嘛!”
华哲安好不容易追上了男人的脚步，却听他道:“你太弱了。”
男孩难以置信道:“我才十岁!你居然说我弱?”
“这个给你，”方知命蹙眉，将红玉环扔给了他，“一个月，能不能筑基?”
卧槽，你当他是天才啊?
他反驳的话刚到嘴边，看见红玉环时就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好的大哥!知道了大哥!”
方知命去落阳山，自然是有原因的。
昨日，他接了一个黑市的单子。
【任务:带单主成功抵达落阳山
酬劳:20万灵石
要求:
1.金丹中期修为
2.不可御剑飞行
3.全程保护单主】
虽然第二点很奇怪，但看20万灵石也不低，他便接了。
此时，他便要带着华哲安去见那位单主。
碰头的地方在一个山林中的茶水摊，方知命与华哲安点了一壶红茶安静等候单主的到来。
到了约定时间还未见人赴约时，方知命的耐心已有些耗尽了。
一炷香后，却看见茶水摊前冒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他顶着爆炸头，脸上满是灰尘，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来要饭的叫花子。
果不其然，华哲安见他手中死死拿着一个破碗，一边大喘气一边跑到茶水摊。茶水摊的娘子正想拿把扫帚把他赶走，却及不过他动作快。
牛逼看见一高一少坐在茶水摊，立刻明白这就是他的接单人了。
他方才太口渴，在别的茶水摊坐下喝了一杯水，没想到便全身爆炸。要不是系统护着他，他早就死了!
魔修!真是该死!
【都说了不是魔修，傻叉。】
被魔修影响的普通人害他，跟魔修害他有什么区别?!
他流着泪，来到方知命二人坐的桌子前就无力地倒下。他用嘶哑的嗓音说出那一句约定好的暗号:
“唧唧复唧唧……”
没想到茶水摊的泼辣娘子已经找了扫帚，疯狂地把他往外扫，嘴里还骂道:“唧你妈个头!别脏了老娘的摊子!滚!”
牛逼依然倔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的声音太嘶哑了，仿佛被火烧了一样。
娘子:“滚!”
把他扫出去后，方知命二人也默默过去给他“收尸”。他此时面如死灰，嘴里还不停地冒着白泡泡。
“张嘴。”
死尸默默张开了嘴巴。
方知命心想，这人真的能付得起20万灵石吗?
看起来不像啊。
但他还是随手丢了一粒丹药给他，然后用狂霸酷炫拽的语气说道:
“木兰开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