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世，或许会饱受争议，但无法被辩倒！
“历史周期律…历史周期律…”
宋瓒如同癔症一般，在不断嘟囔着，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在屋内翻找纸笔，
就算他能过目不忘，记忆力绝佳，但他仍然要把张牧所言记录下来！
宋瓒扯过一张纸来奋笔疾书，屋内只剩下了毛笔在宣纸上的摩擦声，
而朱元璋和徐达还兀自沉浸在张牧的言论之中，在心里反复咀嚼，
越是思考，越觉得此番言论极其深奥。
朱元璋忍不住开口道，
“咱这中原便是大片耕地，
就算外族侵入建立王朝，也终究只能被华夏所归化，
放羊的骑马的，最后都是变成种地的。
所以咱无论怎么折腾，只要在这片土地上，啥事说到底都是一个事！
农民的事！”
张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皇上，确实如此！
只要能处理好农民的事，那王朝长治久安便不是问题。
只要能放缓土地兼并的速度，甚至是抑制住土地兼并的话…
大明国祚必将长治久安！”
朱元璋闻言极其振奋，重重的一拍大腿，激动道，
“那就说明咱做得没错！咱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没牧儿你说得这么清晰！
把这群贪官治住，才是源头所在！
天德！你再好好审审吕家人，看能不能再审出些什么！
无论真假，让他们乱咬一通，咱也好拿京中那些人开刀！”
徐达闻言身形一滞，他不敢直接反驳朱元璋，
可是，他又觉得接连几年连续大兴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
朝中官员十去六七，甚至各部、府院都一度陷入停摆的状态，
若是再这么杀下去，朝中还有可用之人吗？
由不得徐达多想，
就算把天说破了，
徐达也是官僚阶层，也是朱元璋要动刀的对象，
谁能保证，不会有一天，屠刀砍到自己的头上？！
徐达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在朱元璋眼里，朱元璋立刻眼中寒芒一闪，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张牧不能眼瞅着自家老丈人被训，便开口道，
“敢问皇上…”
朱元璋的注意力被张牧吸引，看着徐达欲言又止，转头看向张牧，
“说。”
张牧起身，行礼，
“敢问皇上一个问题。”
朱元璋眉头一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一这样开口，便是要为难咱朱元璋了！
虽然想到了此处，朱元璋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
“问。”
张牧说道，
“敢问皇上，皇上这杀了一茬又一茬，各地贪官可有减少？
皇上的屠刀是否杀出了一个朗朗乾坤？”
徐达、宋瓒二人闻言猛地瞳孔地震，满脸惊骇地看向张牧，
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偏偏敢往皇上的伤口上撒盐？！
朱元璋神色一滞，露出了难堪的表情，
此事，张牧或是直接、或是旁敲侧击，与朱元璋暗示多次了，
可从没像今天这般，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张牧看向朱元璋，眼中满是清澈，丝毫没有些许的私心，
朱元璋愣了一会，随后指着张牧大笑，转头看向左右的徐达、宋瓒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德，宋先生，你们看！这小子是有多胆大包天！
整个大明天下都知道贪官不减反增，
满朝文武都陪着咱在这演戏，
可偏偏只有他一人，敢跟咱对着干！
大明正是缺少这样的直官啊！！！”
朱元璋看向张牧的眼神，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徐达、宋瓒二人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没想到张牧误打误撞，还偏就对了皇上的缘法？
莫非皇上就是喜欢口直心快的谏官？！
要不我也试试？！
二人脑中这个想法一现，便赶忙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熄灭了，
皇上喜欢的是张牧这个人，所以张牧做什么说什么，皇上都觉得喜爱，
可若是换一个人，说出相同的话…
那纯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想到此，徐达、宋瓒二人只能陪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敛，面带凝重的看向张牧，请教道，
“牧儿，咱最近也觉得，这些贪官是如何都杀不完的，
之前是咱想岔了，你有没有啥法子？”
宋瓒也不禁看向张牧，
张牧说出的历史周期律，宋瓒忍不住在心中推演了一下，
他发现历史周期律就是个死局，
根本就是无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也解法，也必定在张牧的身上！
张牧思考了片刻，朱元璋便眼神灼灼地看向张牧，
许久，
张牧叹了口气，开口道，
“皇上，此局无解。”
朱元璋闻言，眼中的失望难以掩饰，现出颓然的神态，
朱元璋忍不住捏紧拳头，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拳头上，青筋俱起，
“咱不甘心啊！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明覆灭在这群蛀虫手上！”
张牧只能保持沉默，
历史周期律并非无解，
唯有一解，便是从根本上消灭地主阶层，
这个方法在封建王朝可行吗？
答案是否定。
只因为全天下，最大的地主便是天子！
从根本上消灭地主阶层，第一个就要打倒大明天子！
朱元璋想延续大明，便要打倒所有地主，而最大的地主又是自己，
可打倒了皇室之后，大明还在吗？
这便是一个死循环！
况且，封建王朝的模式能在华夏运转两千余年，
肯定是因为，封建王朝的模式是华夏地区最合适的制度，
是一定利大于弊的！
就算封建王朝存在不好的地方，但治理一个疆域巨大的地区，一个稳定的统治核心是必然的，
推翻封建王朝或许容易，但之后又该如何建立新的呢？
这可不是动动嘴就能解决的问题，
政治、经济、文化…都需要一个全新的配套制度，
这并非是张牧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拨动历史的进度，会是什么后果，
前一个穿越者王莽已经给出答案了，
到时候全天下的每一个人，都会是你的敌人！
“要是没法子，咱就只能用笨法子了！”
朱元璋言语凛冽，一股杀意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