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从怀中抖出了账册。
蹲在郭恒面前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洪武十四年…”
郭恒眼睛猛地瞪大！
这是…
原账册？！
自己分明已经销毁的干干净净！太子是怎么拿到的？！
郭恒脑中突兀地闪过一道身影……
张正？！
可是他也没见过账册啊！
朱标仿佛看穿了郭恒在想什么。
笑道，“是张正背出来的。怎么？没想到吧。”
背，背出来的？！
张正确实没有见过原账册。
但这些大额收支都是张正经手的。
一年下来，如此琐碎的款目最起码数千条。
他竟然都背下来了？！
郭恒暗自握紧拳头，后悔自己没有继续下手把张正干掉！
不过，郭恒心里稳了几分。
恐怕这个账册就是朱标的最大底牌了。
光是有这本账册还不够，因为朱标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怎么运作的！
就算陛下再不讲理，也不能红口白牙的没由头就杀人吧！
忽地，朱标声音一顿。
“对了，郭大人，你知道我在念什么吗？”
郭恒小心翼翼道，“像是…账册…”
“这便是国库的账册。”
“这…”郭恒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朱标懒得和他表演，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
郭恒只当太子是炸他，硬着头皮继续道。
“微臣听不明白殿下的话……”
“你在用国库的钱当本金，向外放贷，不对吗？”
轰！
郭恒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是在诈我？！
对！绝对是在炸我！绝对是！
可就算太子是猜得，也不可能猜得这么准啊！
郭恒自认为自己做的是天衣无缝。
就算账本被朱标得到了又能如何？
就算他是朱标也绝对看不出一丝破绽！
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太子背后支招？！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郭恒骇然道。
一时间就连尊称都忘了用。
朱标瞥了郭恒一眼，朝卧底在郭府多年的吴管家招招手。
冷漠道：“带走吧。”
“是，殿下。”
管家招呼两名影卫架住郭恒。
可郭恒仍是死盯着朱标
那表情就像见鬼一样！
发疯似的重复：“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
前脚郭恒刚被带走，徐司马从马厩的地道中钻出。
原来管家传讯之后，徐司马便第一时间进入地道了，
“大哥。”
“嗯……有什么发现没有？”
朱标笑了笑，又恢复了那平易近人的样子。
仿佛并不是他用出的雷霆手段一般。
朱标看起来心情不错。
毕竟总算是把户部贪污案最大的鱼按住了。
再之后就只剩追回赃款了，
不过，既然按住了郭恒，想必追回五千万两倒也不难。
徐司马确是神色凝重，从怀中又是掏出了一个账本。
道：“大哥，这是我在下面发现的，您看看吧。”
朱标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拿过来账本。
翻阅起来，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朱标都仍未放下账本。
沉默许久后。
朱标幽幽张口。
道：“这下事情可大了。”
“大哥…咱们兜不住…”徐司马低声道。
朱标点点头，“是啊，看来今晚爹怎么都没法睡个好觉啊。”
下定决心后，朱标挥一挥衣袖。
将账本收了起来，轻拍了两下徐司马的肩膀。
“这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是押送还是审问都要用影卫。”
徐司马重重点头，他也能隐约感觉到大的来了，“大哥，你就放心吧。”
“嗯。”
朱标拉出一匹马，直接朝着皇宫方向策马而去。
………
紫禁城
朱标一路畅通地走到朱元璋的寝宫内。
只见朱元璋寝宫隐隐散发着些许光亮。
朱标微惊，朝着周围暗处守夜的卫兵问道：“陛下怎么还没睡？”
“殿下，方才来了封加急的信，陛下正看着呢。”
“加急的信？”
哪里的信能让朱元璋半夜不睡觉都要去看？
“老大？”
朱元璋略微疲惫的声音从寝宫内传来，
“是，爹。”
“进来吧。”
朱标走进屋内，只见朱元璋趴在桌子上。
正一字一句地读着一张试卷。
“你等会吧。”
“知道了，爹。”
朱标带着一肚子疑惑在旁边坐定。
科举卷子？！
算算时间，现在也就是乡试的时候。
哪里的乡试卷子竟然能直接入京？！
还能让朱元璋半夜爬起来拜读？！
朱元璋安排完朱标之后。
便将精力重新投入到了眼前的卷子上。
只见朱元璋时而皱眉时而惊叹！
最后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感叹道：“如若咱打天下时有此子，还要那李、刘二人何用？！”
朱标听着心里又是一惊。
李、刘自然是李善长和刘伯温二人。
可以说两人是朱元璋手下的绝对智囊。
而朱元璋口中的这人…朱标已经隐隐猜到了。
朱元璋重新沉默，又将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又是过去了一个时辰，想着朱标还在这。
朱元璋这才意犹未尽放下试卷。
“猜到是谁了吧。”
朱标点点头，“定然是北平那位。”
“啧啧，”朱元璋看向朱标，丝毫不掩抑赞美之词。
“此子当得是经天纬地之才。”
“唉？天下什么什么才华，那句话咋说来着，咱一时想不起来了。”
朱标笑道，“天下才一石，先生独占八斗。”
朱元璋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句！”
朱元璋很少如此夸赞别人。
朱标见这张试卷有这奇效，一时间竟忘了汇报郭府的事。
好奇道：“爹，给我也看看啊！”
朱元璋递过试卷，朱标接住。
问道，“爹，就算再好的策论，明天看也行啊，怎么把您给吵起来了？”
朱元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道：“是咱交代的，只要是关于张牧的情报，不管什么时候，咱都要第一时间看到！”
朱标闻言一愣。
随后哑然失笑道：“看来在您心里，这位也很重要啊。”
朱元璋眼睛一闪。
意味深长道：“若是不重要，至于这么折腾吗？咱在此子身上用了多少心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