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还真把朱棣给问住了。
是啊!
北方的粮食,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远胜于南方。
那为何,是江南的粮食畅销海外呢?
平日里,朱棣就是带着股子怨气来看待这件事情的。
可还真的没仔细想过。
而且,想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为啥。
李三此刻,眼睛一亮。
曾经为苏杭巨富的她,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是……交通?”
“交通?”
朱棣满脸不解。
张牧闻言。
满意的点了地啊他耨,赞许道:“不错,就是交通。”
“贤弟,这?我不明白。”
“殿下。”张牧开口道:“容我先给您算笔账吧!”
“如果,殿下要十万石粮食,分别从江南,和北平,往应天府运。”
“得准备多少粮食,才能够抵得上这一路上的损耗?”
朱棣微微皱眉。
道:“北平的我知道,从应天,到北平,走运河只能到河南,然后从河南开始,一路上就只能走陆路。”
“刨除押韵的士兵们的一日三餐,和这一路上负责运输的劳工的一日三餐,还有马匹的粮草。”
“这一路上的正常损耗,意外情况,什么都要算下来,至少,要多准备五万石的粮食。”
李文忠也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个这个数。”
“江南呢?”
张牧看向李三。
李三随即推口而出,道:“差不多,多准备一万石的粮食就够了。”
“一万?!扯淡呢吧?”
“虽然江南是比北平离应天近,但也吗不可能这么少吧?”
李三朝着朱棣微微行礼。
接着继续道:“皇上,这一路上的损耗,和押运士兵们的口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这多留出来的一万石粮食,也只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的。”
“这?这怎么可能?”
“本王不信!哼!还不算押运士兵的口粮?莫非从江南到京城,一日便能到?”
“一日倒是夸张了,不过三日也差不多了。”
“而且大部分路程都可以走水路,陆路就是入京前的一小段距离,所以也用不了多少人手押运。”
朱棣闻言,抓了抓脑袋。
没想到,江南和北平,竟然差了这么多?!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贤弟,这不还是人家江东那边的优势吗?江东靠海,并且漕运也是四通八达,咱这边,可是啥也没有啊!”
张牧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满脸严肃的开口道:“江东靠海是优势没错,而且,江东的漕运也发展到了最为领先的地步。”
“光是泉州一港,便是海内外交易的重镇!”
“所以,商业这东西,说白了,交通越是发达的地方,肯定就越是富裕。”
“而且,咱们北平,其实也有属于北平的优势。”
朱棣不自觉的身子前倾。
两眼泛光的盯着张牧,道:“啥优势?”
“牛羊等副产品,但是,牛羊副产品,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存在保质期。”
“所以,北平想要富裕起来,发展交通,格外重要!”
李三和张聪此刻,也是眼前一亮!
两人似乎已经能够闻到钱的味道了。
可是,朱棣看起来,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敷衍的摆了摆手,道:“发展交通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做到的,我们总不能把运河挖到北平来吧?”
“况且,咱们现在手里可是握着盐业这么一个巨大的市场呢,害怕没有钱?这事儿可以先放一放,等以后赚了钱了,在雇人开凿运河也不迟!”
“不行。”
张牧满脸严肃的看着朱棣的眼睛,坚决道:“殿下,买盐这事儿,可以和修路的事情,一起做。”
朱棣见张牧这么认真,心中的轻视,也放下了几分。
接着不解的开口问道:“修路?那可是比修运河都麻烦啊。”
“这是为何呢?”
“殿下,现在这个公司,最大的鼓动,是皇帝。”
“皇帝是这个。”
张牧竖起大拇指。
“而我们张家,就是办事儿的人,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张家,不过就是皇帝花钱雇来的首席执行官,生意上的决策,是我们说了算没错,但皇帝身为大股东,有直接任命或开除我们的权力。”
“也就是说,我们随时都会被踢出局,皇上想用就用,不想用,随手扔了便是。”
“抛出去皇上和张家,那剩下的股东,便是周王和殿下您两个人了,殿下代表的北平,和周王代表的开封与江东,分别是贩盐中的南、北、和中原三条路线。”
朱棣缓缓点了点头。
示意张牧可以继续说。
“北平负责黄河以北的市场,主要与蒙古人和女真人作为主要的销售对象。”
“开封府负责黄河两岸,长江以北的中原市场。”
“江东则负责整个江南市场。”
“北平制盐,用的是煮盐法。”
“费时费力,而江东制盐,则可以用晒盐法,又近海,漕运发达,天时地利人和全占!”
“殿下,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朱棣此时,瞪大双眼!
对于商业反应再怎么吃钝的他,现在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你是说,北方的市场,早晚也会被老五侵占?卧槽!他敢!”
看着鼻孔都要喷出火焰来的朱棣。
张牧平静的开口说道:“殿下,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和您与周王,没有任何关系了,市场就是优胜劣汰。”
“北平的货在好,买起来方便,那就买北平的,江东的货好,买起来方便,那就买江东的。”
“所以,在已经处于天然劣势的情况下,殿下还不想办法发展交通吗?”
“干!必须干!”
朱棣立马拍案而起!
完全变了一副面孔!
与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开什么玩笑?
现在卖盐这事儿,说起来,就是北平带着江东干的!
这也是哥哥带着弟弟干!
这要是以后,全都成老五的了,那还得了?
朱棣完全没法忍受。
自己会被踢出局的这么一个结局。
“那,贤弟,现在怎么干?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