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看得入迷，谢淮竹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她好像有点眼熟。”
时雨说完，才反应过来问话的是谢淮竹。
少年闻言认真端详了一下画上的女人，有些不确定：“小时候我们来看的那场演出，是不是也是她的？”
时雨不清楚，抬眼去看李乐知，后者皱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还是叔叔开口道：“不是。”
谢闻迟的视线落在时雨身上许久，她盯着海报，他注视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没有。
昨天在车上恍然错过的戏码好像只是他走火入了魔，一时起了贪念。
可是……
谢闻迟带着两个小孩进去，“走吧，检票了。”
可是，他也只是想要她回来，又有什么错？
谢闻迟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到了票上标的座位号坐下。
因为三个人的票并不是一同买的，虽然都是靠中间的位置，但两个小孩和叔叔中间还是隔了两排的座位，从谢闻迟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时雨的侧脸。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角度，能正好看到她的喜怒哀乐，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很快，舞台就开始了。
芭蕾女王秦箫女从四岁就开始跳芭蕾，十九岁获得最高荣誉开始全国巡演，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芭蕾舞者的花期并不是很长，可是为了坚持芭蕾事业，秦箫女至今未婚也未生子，将所有的精力投身于了芭蕾事业，在国际上享有盛誉。
但岁月不饶人，年近五十的舞者熬过了芭蕾舞者最艰难的这十年，终于也要从台上谢幕了，她穿着最后的舞裙在台上翩翩起舞，试图找回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奋力献出了她最高级别的三十四周旋转后，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厉害！”
李乐知这次没睡着，瞪大眼睛看着舞台上的黑天鹅，发出由衷的感叹，“不愧是芭蕾女王，幸好没有错过。”
时雨鼓着掌，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身影，脑海中不自觉勾勒出了舞者的身姿，以及舞蹈动作的旋转发力点。
身后的谢闻迟并没有第一时间献上掌声，而是看向了两排座前的女孩，她看得专注而又认真，像是在揣摩，又像是在放空。
一时间，谢闻迟竟摸不清她的想法，心里那个荒谬的猜论也在慢慢动摇。
他怎么会觉得……乐乐会是小葵呢？
谢闻迟自嘲一笑，将视线放在舞台上的黑天鹅，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的女孩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一幕。
演出持续了两个小时，期间还请了几位享誉国际的特邀前来演出，在舞台的尾声，秦箫女望着座无虚席的观众，饱含热泪，用一鞠躬结束了自己短暂的芭蕾生涯。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将饱含热情将自己的余生投入芭蕾教育，我看到了更多的后辈站在这个舞台上熠熠生辉，他们是中国芭蕾的未来，更是世界芭蕾的未来，我永远会是他们最无畏的后盾。”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观众席里已有同行开始拭泪。
时雨不懂他们对芭蕾的独特情感，却也被渲染到了，默默红了眼眶，等出了场馆她再次看向那张海报，含着泪笑了，“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舞者。”
“是啊。”
谢淮竹站在她的身边，眼里也多了几分敬重，“我也终于懂了为什么叔叔喜欢看芭蕾舞剧了。”
谢闻迟闻言一顿，望着两个孩子，到底还是没说出实情。
他对芭蕾一点都不了解，也并不喜欢芭蕾，只是曾经有一个女孩子说着自己要成为中国顶尖的芭蕾舞者，要和秦箫女一样走向世界。
在资源落后的九十年代，秦箫女就是她的精神支柱，除了父母，他只有在看她提到秦箫女的时候眼里才会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光芒。
可惜……
“叔叔，我们现在回家吗？”
谢淮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谢闻迟回过神点了点头，“去吃个饭吧，吃完饭就回去。”
两个市的距离不远，上高速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但等吃完饭回去也该要到晚上十一二点了。
这要是就两个大男人，谢闻迟也不愿意这么奔波，直接带侄子多玩一天了，只是带着李乐知，还是当晚赶回去比较妥当。
时雨坐了一天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李乐知一只鬼飘了这么久给她累得够呛，躺在床上冲她摆摆手，“今天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话说完许久，李乐知迟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撑起身体又看了她一眼。
此时的时雨看着床和书桌前的一小块空地，忽然动了，她缓缓举起手，学着今天秦箫女的动作踮起了脚尖，小腿使劲，纤瘦的身姿缓缓起舞，一连旋转了五六圈。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起舞的人儿在几声卧槽声中跌落，她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因为过度发力而隐隐作痛的双脚，一时有些失神。
“牛啊时小雨，你还会跳芭蕾！”李乐知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飘到她身边两眼放光，“我从来没见我这么优雅过！”
“怎么会……”
时雨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意思，有些怔愣。
怎么会和她想得不一样。
李乐知还在兴致勃勃地夸着，“你刚刚转的那几圈，比秦箫女跳的还好！就是圈数有点少！”
时雨站起身，李乐知话音一顿，立马转了个调，“你干嘛？”
“我可以的。”
时雨鼓起劲，又踮起了脚尖。
肌肉记忆告诉她是可以的，但是她忘了李乐知这个身体没有任何的舞蹈基础，体重在正常人中是标准的，可是对于舞蹈演员来说，却是有些超重了。
再一次跌坐在地上，时雨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别跳了，我看着都疼。”李乐知心疼自己，“你不就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跳舞嘛，等明天去问问江枳就知道了不是吗？”
听到江枳，时雨猛地抬头，终于想起了记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