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司机已经一头冷汗，“小姑娘，地方到了。”
车子停在了杂草丛生的道路上，道路尽头放着一栋与周边格格不入的老宅，老旧的墙头爬满了枝蔓，带着腐木气息的大门是歪着的，门栏上沾满了青苔碎叶，颇有些摇摇欲坠的错觉。
院门没锁，一眼能看到荒芜的杂草和不知名的碎花，吹过的寒风有些刺骨，连带着车上都凉快了几分。
时雨往外看了眼，点了点头，“谢谢。”
“不……不用。”
司机深呼一口气，想回头问问她刚才是跟谁在说话，一回头发现后面已经没人了。
阴风带着老宅的怒号从背后刮来，司机背后一凉，脑子已经跟不上手脚的动作了，连没收钱都忘了，倒挡加油门跑了。
而早早下车的时雨刚从包里把钱包拿出来，车子已经跑没影了，还有些茫然，“这是好人好事吗？”
“愣着干嘛，跟上啊！”
李乐知飘在最前面，身子直接穿过了大门。
时雨只好把钱放回去，走到院里拿出了口袋里的钥匙。
“咔哒”一声，带着锈迹的铁锁被打开，紧跟着刺耳的“吱呀”声，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屋内很宽阔——简单来说，就是基本没有什么东西，唯一称得上存在感的就是正对大门的桌子上摆着的几个灵牌，灵牌前放着两根未燃尽已熄灭的红烛。
时雨向前走了两步，能看到最前面的牌子上写着：「顕妣李母罗兰孺人闺名白菁生西莲位」
“时雨！”东屋弹出一个鬼脑袋，“发什么呆呢！快来！”
时雨又看了眼牌位上的字，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过去。
东屋之前或许是个卧室，里面放着几个大箱子，还有个通顶的衣柜。
李乐知触碰不到实体，只能使唤她：“你把这几个箱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都摆出来，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时雨倒是个好脾气的，说什么是什么。
箱盖有些沉，又没有办法固定，只能一手撑着用另一只手艰难地掏着里面的东西。
箱子很大，但东西不多，一眼望去放着五帝钱、桃木剑、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时雨对风水一类的东西不太懂，但也看得出都是些驱邪避鬼的东西。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摆好，又去开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比刚才那个更沉，里面摞着一打老书，还有个沉木箱子。
“箱子也要拿？”
“拿！”
时雨伸手够了一下，箱子太大了，一只手够不出来，又问：“箱子重要还是里面的东西重要？”
“当然是里面的东西重要！”
她点点头，伸手打开了未上锁的沉木箱，里面放了几张黄色的符纸。
时雨往后缩了缩，黄底红字的符箓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但还是试探性地想要去拿，刚碰到最上面那张，好好的符纸突然自燃，瞬间烧成了灰烬。
灼热的痛感从指尖蔓延到整个身体，她惊呼一声，松手往后退了两步，失去支撑的箱盖猛地砸下，发出重重的声响，粉尘飞扑，在阳光下仿佛形成了一个结界。
李乐知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符纸自燃了。”
时雨抿了抿唇，捻了下还有些发麻的指尖，伸手将箱子重新打开。
箱子里还残留了几分纸张燃尽的味道，沉木箱内，剩余的符纸还安安静静地躺着。
时雨不再轻举妄动，扭头看向李乐知。
“先拿桃木剑把箱子撑着，连盒带符把东西先搬出来，然后按我说的做。”
李乐知在满地的东西上转了半天，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时雨照她说的做，把沉木箱重新合上抱了出来，连同那一堆老书放在了地上。然后再按照她说的把最上面的几本书翻开，把法器摆好，最后站在了阵法中间。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李乐知一脸严肃，嘴里念叨着驱鬼咒，手脚并用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
站在阵法中间的时雨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最后视线落在地上的法器上，疑惑地探了探四周。
风停叶止，老窗吱呀的声响停了下来，屋内祥和一片。
李乐知抿了抿唇，当即收了手，“你，把这两个放外面厅堂，然后把桌上的红烛点上，然后坐在跪垫上等我。”
“喔……”
时雨听话去了，李乐知又跑回书上核对自己的咒语有没有出错，皱着眉头看到后面，在嘴里念叨了几下，又重新出去了。
“太上老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红烛扑朔，坐在跪垫上的女孩安静地等待着制裁。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线过去了……
李乐知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怎么没用？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最厉害的两个阵法都失效了，李乐知原本就有些透明的脸色愈发苍白，“你进屋，把书往后翻给我看看。”
时雨照做。
李乐知的动作不像之前那般稳重，看得又快又急，“翻，继续翻。”
一本翻完了就翻第二本。
翻完了所有咒语法器，最后李乐知在婆婆的笔记中找到：[怨鬼召灵，夺舍于恩，借身还愿，愿还即走。]
短短十六个字，似乎已经道出了原委，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李乐知急得直跺脚，“婆婆啊婆婆，你倒是写人话啊，我看不懂。”
屋外一阵响雷，似乎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时雨告诉她：“已经快五点了。”
李爸李妈晚上六点下班，要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东西都带回去。
“继续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