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抓到一只鼬,不知道能不能吃。还被乾哥带走了。”
另一道人声回应着,明显有些低落。
“我想着给宰了,结果乾哥说这小家伙很值钱,得好好保护着,还说这是什么‘无患’,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乾哥匆匆忙忙就去禀报寨主了。”
“‘无患’?那玩意儿不是早灭绝了?就是只白鼬吧,能在这里发现还真奇怪。除了这家伙,还猎到什么别的没有?”
“回来的时候射到了两只路过的信鸽,嘿嘿,肉还挺肥的,正烤着呢。”
啊……原来自己是吸了迷药,怪不得这么困呢……
外面二人一茬接一茬的闲聊着,不知聊到了何处。屋内的岁穗强打起精神试图多偷听一会儿,但屋外无趣的聊天更像无形的催眠,让残留的药剂带着困意再次卷土重来,连身处的房间都还没看清,岁穗便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又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岁穗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棵巨树底下,枝叶异常繁密翠绿,树枝不断向外延伸,宽大的像要笼罩住整个陆地。微风拂过,垂下的枝条洒下点点彩虹般的萤光,慢慢漂浮于空中,如破损的玻璃般折射出细碎的闪光。
一阵打闹声响起,将岁穗从眼前的情景挪开视线。
是几只小白团?
只见几个与岁穗模样相似的小白团正在花丛里互相打闹着,嬉笑着滚成了一团,将花瓣扑的到处乱舞,花香四处流转,随风阵阵飘散。空气中四处洋溢着星星点点的萤光,随着几只白团的动作骤然散开,又慢慢重聚。
“岁穗——”
听到呼喊,岁穗转过头,身旁不知何时悄然伫立了一男一女,皆身着洁白色长衣,而女人更是连头发都是雪白色,白净的肌肤近乎要在阳光下变成透明,远远望去,圣洁而肃穆,让人不禁萌生出敬畏之感,只想伏首向她表达自己至高的敬意。
岁穗昂起头,却看不清这二人的五官,似有一道面纱将其笼住,故意不让人窥探。
他们在喊自己?岁穗并不知道这二人是谁,但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迫使她向他们迈出了步伐。
“岁穗,你这是跑去哪里玩了,浑身都是土呢。”
但一男一女并未发现就站在他们身旁的岁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下,而是望着从不远处正跑来的毛绒绒团子,语气里满是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宠溺。
岁穗蹙眉,顺着视线看去,
“母亲~岁穗刚刚去捉蝴蝶了!”
那只小白团兴冲冲跑到二人面前,模样竟与岁穗一模一样,女人蹲了下去,尽管看不清面貌,但岁穗仍能感受到对方嘴角噙着的笑容。只见小白团伸出小小的爪子,女人低头一瞧,一只湖蓝色蝴蝶突然从掌心幻化出来,翩翩然飞了起来。
“这是岁穗专门为母亲捉的,漂亮吗!”
小白团满脸兴奋,与岁穗一样如墨般的圆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母亲?
听到小白团的称呼,在一旁的岁穗心口一窒。
这个词汇对她而言,未免太过陌生了。
“很漂亮,谢谢岁穗。”女人忍笑,摸了摸小白团毛绒绒的头。一旁的男子抱起小白团,轻轻在后者脑门上弹了一下。
“岁穗,不是让你别乱抓蝴蝶吗,要让爷爷知道了,肯定狠狠罚你!”
“才不会呢,爷爷可疼我了!父亲就知道吓唬岁穗!不理父亲了!”
小白团颇为骄傲地昂起头,装作生气一般鼓起腮帮子扭过脸,不瞧眼前的男子。
“对对~我们都很疼岁穗~”
一男一女围着小小的团子,其乐融融的笑出声来。
幸福是会感染的。
这副温馨的场景引得岁穗也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
这是她的父母吗?
长久以来将这方面禁锢住的心,悄悄间裂开了一条缝隙,让岁穗萌生出一丝希冀。
……不,不如说,是这名“岁穗”的父母。
虽然是梦里,就让她好好幻想一下吧。
二人抱着小白团逗弄了一阵,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好似旁边的岁穗全然透明。不一会儿,二人带着小白团起身,准备离开,岁穗心中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拜托,至少让她看一眼他们的样子……
然而,一道无形的屏障横空阻隔住了她,无论跑的有多快,她与前边的二人距离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缩进。反而感觉更像是她被禁锢在原地,只能看着他们抱着满脸幸福笑容的“岁穗”,逐渐离她远去。
岁穗站在原地,望着那一家人慢慢远去,原本亮起光芒的眼眸黯淡下去,四周的环境在此时倏然变化,原本晴朗的天空变成乌云压顶,不知从何而来的潮水汹涌猛扑过来,从四面八方席卷,直接将她吞入水中狠狠淹没。
一眼都不行吗……
沉在水中,岁穗绝望地盯着水面,静静感受着孤独,就如以前一样。
心口的裂隙,似乎渗出了鲜血呢,好疼。
她该习惯的,但在梦里,还是会觉得难过。
岁穗醒来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
周围的景色又变化了。
岁穗抬起头,只觉脑袋无比沉重。
她还在梦里吗?
眼前是一个木屋,里面摆放的设施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上面还有三根已经熄灭的蜡烛,角落散落着几把大刀,彰显着屋子主人彪悍的风格,而一张破败的编织布潦草地遮住了门口,充当着门帘的作用,正随着风而一起一伏。
小白团低头一看,尽管这间房子十分简陋,却给她搭了一个很柔软的窝。在一个不大的竹筐里,垫上了厚厚的几层布料,窝进去十分有安全感。
舒服,但不能久留。
先前半梦半醒时听到的话语让岁穗多少捕获了一点信息。
虽然自己是“无患”的概率极低,但很有可能被当成‘无患’抓去,就凭先前抓自己的那两人的表现,自己怕不是也会被送到何人手中,指不定会经历何种残忍的手段。
说不定会把自己剖开活挖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