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转悠了几下,做不好意思状笑了下:“当然不是,我做事拼命,说实在的,是为了我自己,我就是想赚钱,赚很多很多钱,然后自己做老板。其实,我知道,秋总重用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她脸上贴金,还不是为了利用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她出政绩,我要是没业绩,她保证不会重用我,说不定早把我踢到一边去了。”
“易克,你讲话可是够大胆的,敢在背后这么说你的直接上司,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转告给秋桐?”孙东凯乐呵呵地说。
“我相信我的眼睛没看错人,我相信孙总不会是这样的人!”我说:“话说开了把,我是一个外地人,在星海没有任何关系和朋友,也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所以,在公司里,我得好好巴结好秋总,好好听秋总的话,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啊,不过,还好,秋总这个人做事很正义正气,对我们手下干活的都很关心,很照顾,还很公平。”
“嗯,既然你敞开心怀和我说话,我当然不会把你的话往外传了。”孙东凯笑着说:“小易啊,你看问题还是看的很透的,不错,正是因为你能干,秋桐才会重用你,秋桐这个人,说实在的,作为主管领导,我对她的评价一直很高。
人长得漂亮不说,做工作那股子韧劲,那股子拼命三郎的勤奋劲儿,是我很赞赏的,体贴下属,关心员工,在发行公司威信威望很高,这个集团上下都知道,看在眼里。当然,秋桐还有股子倔劲儿,这个就不说了。对于你,我感觉到你对秋桐是很维护的,对她似乎很忠心耿耿的哈。”
我说:“孙总错觉了,没有什么维护和忠心耿耿之说,我做事就是为了钱,秋总是我目前在集团能抓得住的最大一棵树,我不靠拢她我靠拢谁,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我的饭碗,我可不敢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要是秋总不干了,换个老总,我照样这样,一句话:像我们这种社会底层打拼的,生存是第一要务,为了生存,是先不谈做人的尊严的。我在集团能混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我得好好珍惜。”
孙东凯点点头,似乎我的回答让他比较满意:“小易,你讲话实在是太坦诚太直接了,痛快,够爷们,我很欣赏你的直接了当。那么,我问你,你想不想在集团找个更大的靠山,混得更好,爬地更高,赚更多的钱呢?”
我不假思索:“想——”
孙东凯笑了。
我接着说:“想也白想。”
孙东凯更加乐了,摇摇头:“我给你说,不会白想,只要你想,这就好办了。”
我做困惑状:“怎么办?”
孙东凯笑着:“小易,我刚才说了,我很欣赏你的性格和你的才华,你是一匹千里马,你需要一个伯乐。在发行公司,秋桐不能说是你的伯乐,充其量按照你刚才自己说的,她只是在利用你,作为自己出政绩的工具。你现在在发行公司所展现的,还远远没有达到你作为千里马的境界,你应该有更高更好的表现和位置,其实,只要位置有了,钱自然就有了。”
我怔怔地看着孙东凯,装傻。
孙东凯吸了一口烟:“小易,刚才我的话里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做懵懂状:“没大明白,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请孙总明示。”
孙东凯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浓烟,然后说:“明示?你还需要我明示?自己琢磨不出来?”
我皱眉思索,忽的一拍脑袋:“我明白了,明白了。”
孙东凯欣慰地笑了:“明白就好!”
我做受宠若惊惶恐状:“感谢孙总瞧得起我赏识我,能得到孙总的提携和关注,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孙总对我的期望。”
孙东凯满意地笑了:“小易,我要把你培养成我的千里马,我要你名利双收,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好好干,我会多关注你的。集团很大,不要把目光仅局限于一个发行公司,要开阔视野,要放眼整个集团,依照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你今后进步和发展的空间还很大,不要只想着赚眼前那点钱哦,要有更大的抱负。我刚才说了,位置有了,钱自然就会来的。”
我做两眼发光状,再次向孙东凯表示感谢:“我明白了,感谢孙总点拨。”
孙东凯又满意地笑了。
然后,我正色说:“孙总,我这人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赚钱要赚光明正大的钱,不是正道的钱,绝对不收不拿,我做事也是这样,凭做人的良心做事,坑人的事不干,我在发行公司最佩服秋总的就是这一点,人品正!当然,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兵,你是秋总的领导,秋总是这样的人,自然,你也是这样人品端正的人了,这一点,我想我绝对不会看错。”
我特意说这段话,目的是要孙东凯知道我的底线,同时,也让孙东凯更加相信我愿意将他作为我的靠山,相信我是真心想投靠他的。
我知道,按照孙东凯的逻辑,其实也是绝大多数混在官场人的逻辑,有更大更高的靠山,谁都愿意舍弃目前的小靠山,选择大的,这是官场的发展和生存法则,非常合乎情理。
孙东凯作为集团的一个老总,今天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加上我之前的表现,我似乎感觉他没有理由相信我会拒绝投靠他或者假装投靠他,他似乎会觉得我投靠他是真心实意的。
他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集团里想投靠他的人多的是,只不过,他都没看上眼。
孙东凯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还年轻,我要对你负责的,我不仅要教导你的做事,还要教导你的做人,做事和做人,是一样都不能缺的。今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汇报,包括在公司里受到什么人的刁难和排挤什么的,包括你认为需要向我汇报的一切事情。”
我点头:“好,再一次感谢孙总!”
孙东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小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孙东凯:“孙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孙东凯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小易,今天我和你的谈话,不能让任何第三个人知道!我说的是任何!”
我也变得很严肃:“孙总,我保证,你今天和我的单独谈话内容,不告诉任何一个人,我说的也是任何!”
孙东凯的神情放松了,笑着站起来,走到了老板桌后坐下,拉开抽屉,一会儿摸出一个黄澄澄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往我的方向一推:“小易,今儿个是我和你第一次推心置腹交谈交流,也算是我们的真正交往开始,我感觉和你交流很愉快,很开心,排开我们的工作关系,我算是你兄长,你是老弟,今天我送你个小玩意儿。要想好,大敬小,我送给你,算是老兄对小弟的一片心意。”
我定睛一看,靠,是一根金条。
孙东凯为了将我拉为他的心腹,看来是要下点本钱啊!可见,他对我是多么重视。
我忙摆手拒绝:“孙总,使不得,使不得!”
孙东凯笑着:“如何使不得,我看使得,拿着!”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再说了,你是领导,我应该给你送东西才是,哪能本末倒置呢。”我继续推辞。
几番推辞,孙东凯烦了,看着我,冷声道:“易克,如果你要是想真心跟着我,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刚才的表态都是真的,那么,你就少给我啰嗦!”
我看孙东凯玩真格的了,觉得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就收下了金条,放进了口袋。
我当然明白孙东凯的金条不是白送的,吃人家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孙东凯这应该算是一种投资,投进去一根金条,说不定期望收回的是一块金砖。
只是,我觉得,这家伙投资投错了地方,我这里是个无底洞,他投多少进来也是不见影儿。
出了集团办公楼,沿着马路人行道往经营办公区走,边走边想着今天和孙东凯的谈话。
孙东凯一直想把我拉为他的人,今天终于实现了,终于揭开盖子了。
他拉我,未必是要针对什么人,也不是专门想拆秋桐的台,毕竟,他分管的人,做好了工作,也是他的政绩。
这一点他和曹丽想的应该不一样,曹丽是一心想把秋桐拉下马,秋桐虽然一直没让孙东凯的个人私欲得逞,但是,秋桐的工作还是很给他抓面子的。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政客,孙东凯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我觉得他应该是现在将我拉拢过去,或者是作为一个生力军来培养,说不定什么时候拿出来就是一个奇招,能为他发挥出出乎意料的功效。
这也是培养后备军和第二梯队嘛!
当然,色胆包天,孙东凯要是真的被情裕所驱使,或者气急败坏,利用工作之便,打击陷害秋桐,也是不能不防的。
而今天,通过这一系列的谈话和馈赠,孙东凯心里是否真的彻底相信了我,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我刚才考虑的太简单了,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这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一个心计多端的政客。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面前一个胡子花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挡住了我的去路,伸出一张布满老茧沾满污垢的手,声音颤颤巍巍:“可怜可怜我这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吧。”
看着这位年近八旬的老者乞丐,我不由想起了我故去的爷爷,也是留着这样的花白胡子,也是这样的老态龙钟。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伸手到口袋里摸出孙东凯刚刚赏赐给我的那根金条,放到了老者的手里,然后快步离去。
回到公司,直接去了秋桐办公室,秋桐正抱着双臂站在窗口沉思着什么,见我进来,笑了下:“顺利否?”
“顺利!”我按照早已想好的思路回答,不打算告诉她中间的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