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盯着脚下,手指却又无意识勾在一起,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委屈和自嘲。
今天,路听白几乎没有合眼。
温稚没有他接连几句的盘问后,路听白胸腔之中的酸涩无法控制,让他从头到脚都被酸意灌溉,麻麻的触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等温稚回复的漫长时间里,他一直抱着手机,祈求温稚可以给他回个消息。
目光紧紧地盯着手机,不想错过一秒温稚给他回复的消息。
可是,直到五点,他都没有等到来自温稚的回复。
路听白素来养成的作息习惯,今日意外被打破。
一夜没有合眼,此刻路听白感觉心脏竟蓦地有绞痛,倏地从心尖滑过。
一年到尾除过年从不请假休息的路听白,竟告诉秘书今天不去了。
他只在去温稚工作室的路上,短暂闭上眼睛,眼皮的下垂和困倦感让路听白几乎立刻入眠。
可睡了还没半小时,就抵达了温稚工作室。
其实,昨夜温稚会回他的消息,完全出乎路听白的预料。
上次被温稚拉黑后,路听白沉默许久。
面对红色的感叹号,他仍是不死心一般,每天都会给温稚发一两条消息。
就好似,在期待她的回复一般。
可每每看到新发送的消息旁显示的红色感叹号时,炽热滚烫的心又瞬间被冰水浇灭。
但,路听白却又偏偏像个受虐狂一般,做着非常人的行为。
每天都以自虐的心理去给温稚发送消息,看到感叹号后,又会如同遭受电击一般,咽下所有想要继续回复的激动情绪。
今日,他更是克制不住自己不安的心,直接去找了温稚。
听到他稍显刺耳的话后,温稚不悦地蹙眉,拧眉看着他回道:“你有什么事?”
她连表面风轻云淡的样子都不想假装了,拉下脸神情不悦地看着路听白。
路听白听到温稚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掀起眼皮和她对视,却蓦地注意到温稚眼中淡淡的厌恶。
心脏感觉在此刻被剑用力刺穿,他强忍住自己有些受伤的表情,更是不敢轻易在温稚面前倾泻自己的情绪。
他微微垂头,哑着声音,低耸着头,“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声音之中,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悲伤溢出。
温稚表情微顿,话语被卡在嗓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像,她刚才对路听白的语气有些过于狠了。
温稚心里倏然有些异样流过,让她望向路听白的目光带了几分柔。
只是,最后温稚没有再继续接话。
两个人在会客厅安静待了几分钟。
阿玉敲响会客厅的玻璃门。
温稚抬眸,和她视线相触。
她缓缓点头,示意阿玉进来。
阿玉立即走了进来,走到温稚身边,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一句话。
路听白听不到,只是安静地待在椅子上,有些受伤的偷看着温稚,心里却更加委屈了。
此刻,路听白竟感觉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狗。
现在,他最爱的温稚,好像不在乎他了。
路听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有些无法脱离。
悲伤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将他吞没。路听白的清醒理智,几乎都要被这汹涌的潮水吞没。
一个人独自悲伤,面对近在咫尺的心爱之人,却感觉相隔银河。
许久之后,阿玉站直,离开会客厅。
温稚也要起身,默不作声准备离开。
注意到温稚的动作,路听白整个人都警觉起来,他猛地站起身。
由于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近一米七的温稚穿着短跟高跟鞋站在路听白面前,仍然显得娇小。
她纤细的腰肢和骨架,让路听白感觉自己一个胳膊,就可以将她抱起来。
只是……好像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想抱就可以抱她了。
想到这里,路听白原本颓唐低落的情绪,更甚。
他低垂着头,俨然如同一只高大的猎犬。
只是此刻,猎犬脸上的表情十分受伤挫败。
他声音有些急切,还有些毫不遮掩的着急:“你……你要去做什么?”
说到最后,路听白还刻意放缓了自己的语速。
温稚缓缓转头,神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底,看不出任何对路听白的温柔。
声音更是没有任何起伏:“去第一家融资公司签合同。”
她没有不理路听白,而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
可听到温稚的回答后,路听白整个人的焦躁不安却愈演愈烈,他神情稍显纠结紧张。
看向温稚的漆黑双眸,此刻多了几抹脆弱晃动的水光。
只是不是在他眼眶之中打旋的泪,而是他此刻最为不安的心。
“是昨天那个男人吗?”路听白再次开口问道。
听到路听白的询问,温稚也没有遮遮掩掩,只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昨天那个人。”
莫星凌作为同学老友更作为甲方和她签了第一笔投资资金,温稚此刻很是感谢。
她虽不是那种端着架子说什么都不用家人支持的人,反而对于温家的支持她丝毫不介意,没有温家怎么可能有她的今天。
说到底,还是荣辱一体的。
只是,这一部电影对于温稚意义非凡,不到不可以的地步,温稚是不想让温家作为第一家融资公司,或者最大的投资方。
她若想在国内的电影圈子里站稳脚跟,还是需要自己拿出真本事,不能一直顶着温家的名义。
借着温家的光,去进行自己的电影事业。
面对温稚的承认,眼前的男人身形一顿。
他一反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竟有些可怜地拽着温稚,开口的话也是十分不讲道理:“可以不去吗?”
他不想温稚去见其他男人。
看到温稚和男人说话,路听白每一次都感觉自己体内的细胞在拼命叫嚣。
想要将温稚私藏,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想要温稚远离那些男人,身边缠着的人只有他。
可是,他却又不忍让温稚不开心。
她应该活在阳光下,自由肆意地笑。
他被她这个模样吸引,更不想要去亲手毁掉他的爱。
爱应该是克制理智后的冲动,而不是自私鲁莽后的占为己有。
喜欢一朵花的方式,也不只有将它摘走。
美丽的花,自应该生长在广阔偌大的蓝幕之下。
可是,他还是没有忍住,想要缠住温稚。
路听白知道自己的话,粗鄙不堪,可还是如同卑劣小丑开口询问。
只祈求,她或许可以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