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师从教务室抱来一大摞试卷，放在李校长的办公桌上。
“各科的模拟卷都在这里了，您看看需要哪科，我帮您找。”
楚黎明满意地点头，指着试卷道：“那就每科都来一张，英语要是有的话，也来一张。”
“李老，咱俩好久没下棋了，咱们就在这下着棋，陪小谷做题。”楚黎明说着，看向谷苗，“你不要有压力，就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我是没压力，就怕你们有压力。
谷苗接过试卷，环视房间一圈。
这里除了李校长的办公桌，只有一张低矮的茶几，茶几的一边和两头，摆着三张更加低矮的沙发。
她低头数手里的试卷，历史、地理、物理、化学、还有英语，这几张卷子做完，少说得两个多小时。
这要是搁在以前，自己窝在这里一会没问题，现在可不行了。
想到林野的嘱咐，谷苗抚摸了一下小腹，径直来到李校长的旁边，将手里的试卷摆放在他办公桌的中间，冲他笑道：“考虑到您下棋坐沙发比较舒服，我就在这做题吧。”
李校长先是一愣，随即起身离开椅子，“行吧，我给你腾地儿。”
“小楚，咱俩在沙发这下棋，呦，瞅瞅这沙发多软和，一屁股下去坐个坑，还是小谷想的周到。”
楚黎明瞪了一眼，坐在校长办公桌前的谷苗。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你一会考砸了，还得不得瑟！
谷苗保持着半个小时一张卷的速度，用了两个半小时，就把五科的考卷写完了。
李校长只下了半个小时的棋，就跟齐老师一起批改起了卷子。
那个时候，分科还不像现在这么细致，夜大的老师个个都是全能，尤其是正在批阅试卷的这两位。
“校长，您看这……要不要请小刘过来一下。”
齐老师看着密密麻麻，写满英文单词的试卷，有些犯怵，其他的题型还好，就是这篇作文，好多单词和语法他有些拿不准。
“不用，我来看就行。”
李校长年轻的时候，从事过翻译的工作，他的英文水平，在整个青县算是顶尖的了。
这……
李校长一看，还真有几个单词不认识，当着考生的面，他又不好直接查字典，只好让齐老师把试卷拿给了教英语的刘老师。
不叫刘老师进来，是觉得她八成也不认识那几个单词。
在外面查字典，至少不会在考生面前露了怯。
“校长，您要不要再过目一下，我准备打分了！”
李校长快速地过了遍试卷，眼神越来越复杂，有欣喜、有惊讶，还有一丝羞愧。
“打吧！”
鲜红的分数，依次落在各科试卷的左上角。
历史94、地理93、物理92、化学91、还有英语……
李校长接过刘老师递过来的英语试卷，眼神刚落在分数上，就吃惊地叫了出来。
“什么！英语一百分！？”
刘老师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几个老师一起商讨过，才给出的结果，本来想着作文怎么也得扣一分的，可是，确实没有找到能够扣分的点。”
楚黎明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心里却已经波涛翻涌。
三个人盯着她一个人做题，自然是一点作弊的空间都没有，她答题的整个过程，一点犹豫和修改都没有，只有知识掌握的十分扎实，才能做到看一遍题目，就能直接流畅的写出答案。
虽然自己的脸被打的火辣辣的，但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以前只知道这丫头能说会道，有想法，没想到学习成绩还这么好。
看来自己是小瞧人家了。
李校长和齐老师也沉默地看着试卷。
除了英文，这几科跟昨天考的那几科一样，都空着后面的大题没有作答。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故意隐藏实力，不然门门都能考一百分。
谷苗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大家，给大家足够的时间去消化。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楚黎明的助手推门进来，见屋里人多，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她家人的成绩我去查了，虽然分数不是很高，但都在上半截，我还打听到，县里前两名的学生，跟她是一家人。”
“我知道了，出去吧。”
“咚咚咚……”
又有敲门声传来。
来人是县一中的校长，岁数与李校长相仿，长相上也有三分相似，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眼镜。
“老王，你怎么来了？”
“老李，你这可真热闹啊！你了解我的性格，有热闹我当然要凑了。”
王校长跟大家寒暄一番，目光落在谷苗身上。
“小谷是吧，真是后生可畏啊，要不是想念兄妹俩亲口跟我说，你是他们的嫂子，我都不敢相信你已经结婚了，看样子你今年也就十七八岁吧。”
一中的校长？
看他这热情和善的样子，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王校长好，我今年十八岁了。”
“哈哈，看着你就不大，正是上学的年龄，你愿不愿意插班来我们一中上学啊？”
李校长对他公然抢学生的行为很不满意。
“老王，你这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抢学生，不是很合适吧。”
“这有啥不合适的，咱们都是文化人，有事当面说多好，我这人最不喜欢背后搞小动作，有辱斯文。”
谷苗对这个王校长很有好感，听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他人品不错，转头用充满内涵的眼神，看向楚黎明。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楚黎明自然懂她的意思。
这是埋怨自己对蔬菜大棚下手呢！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总不能“抗旨不尊”丢了乌纱帽吧，他还想乘着政策的东风，带领青县致富脱贫呢。
关于蔬菜大棚，他也只是放出风去说关停，又没有说要拆，这只是权宜之计。谷苗那小丫头，学习再好，也不可能懂得这些道理。
唯一让楚黎明感到困惑的是，这丫头到底惹了什么人？明明做的是好事，却处处被针对。
“行，正好今天小楚在这里，让他给咱们做个见证。”
李校长绕到谷苗面前，“小谷，你自己选，想留在夜校，还是想去一中？”
小孩子才做选择呢，身为一个成年人，她当然选择两边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