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成绩，谷苗心里早就有底了。
政治最后两道大题没有写完整，最多扣6分，满分一百分，那就能考94分。
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只解了第一步，估计要扣8分，那就是92分。
语文的题目都写上了，作文估计扣五分，理解题要看阅卷老师的心情，就估算扣个5分吧，算下来也能得个90分。
这个分数，对社会人员来说，妥妥的第一名。
等明天成绩出来了，看看楚黎明他们还有没有话说。
此时，夜大的老师们，正在加班加点的批阅试卷。
卷子已经批阅了一大半，数学能及格的一个还没见到，得几十分的，倒是大有人在。语文和政治相对来说还好一些，尤其是政治，大部分人都能及格。
一个年长的教师判完一张数学卷，前后看了一眼，心里飞快的计算出分数，用红色钢笔在试卷的左上角写了一个大大的43分。
“唉！这些考生数学的分数，实在是太低了，老齐，你托人买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快到了吗？”
齐老师在一张卷子上写了个50，然后抬头看着对方无奈道：“别提了，今天下午刚给我来了电话，说买不到，让我再想别的办法。”
“沪市都买不到，那我们青县就更别想了。”
“齐老师，实在不行，咱们也去废品站翻翻？”
一个年轻女老师开玩笑道。
齐老师是白天在谷苗考场监考的老师，他有意识地寻找着谷苗的试卷，同时也提醒大家，帮着一起找，“大家都帮我留意了吗？还没看到我说的那份卷子吗？”
“齐老师，您快看！”
年轻女老师，惊喜地递上一张试卷。
“这份试卷，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份？”
齐老师看着试卷眼前一亮，考生的名字虽然盖着，但看工整娟秀的字迹，和答题的正确率，他就能确定，这就是那个叫谷苗的考生的试卷。
他迅速的批完试卷，语文95分，数学92分，政治94分。
齐老师反复地计算着分数。
没错，平均分94分！
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试卷的手颤抖不已，“你们帮我看看，对这份试卷的分数，有没有异议。”
试卷在阅卷老师的手里，传了一遍。
所有人脸上，像是被统一了表情。
大家的过分震惊，反而显得齐老师最淡定，他环视一圈，询问道：“大家对这个分数，没有意见吧？”
“没，没意见。您这个分数给的很合理。”
“就是这个考生——成绩优秀的有些不合理了！”
“是呀，看名字看字迹，像是个女孩子。”
“咱们青县今年不会要出个高考状元吧，不对，咱们县好像没有‘谷’这个姓，会不会是个知青啊？到时候升学率能算在咱们夜大吗？”
老师们议论纷纷，齐老师的思绪早就跑到了那本“白皮书”上。
这个学生能有这么好的成绩，肯定跟那本书有关。
齐老师有些后悔把书拿给李校长了，心里想着，明天一早就去找他要回来。
……
第二天一早，林野一家匆匆吃过早饭，赶往县夜大看成绩。
“你们看，那边怎么那么热闹！”李巧兰指着马路对面，大排长龙的队伍喊道：“林山快调头，咱们也过去看看。”
“咱就别去凑热闹了，还有正事要干呢。”
林山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看着左右没车，骑着自行车穿过了马路。
李巧兰松开掐在他大腿上的手，重新环抱上了他的腰。
谷苗正靠在林野的背上，琢磨着考试的事情，听李巧兰这么一喊，连忙直起身子，看向两人驶去的方向。
果真好多人在排队，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有人还带着干粮和小板凳，队伍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老公，这是什么地方？”
林野从自行车上站起身，朝着远处望去，“看不见队伍的尽头，说不好是哪家店门口在排队。”
跟着排队的人群又拐了两个弯，才看见队伍的尽头，“媳妇儿，好像是新华书店。”
原来如此，看来大家都是排队来买书的。
这个年代，刚刚经历了十年动荡，大家手上都没有复习资料，即使是林想林念那样的学生，在学校里学的内容，跟高考的内容也有一些不同。
更别说已经步入了社会的人们了。
就连知青们，下乡几年后，除了还有点情怀，知识一律都还给老师了。
谷苗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老公，咱们也去看看。”
“不行，你不能去人那么多的地方，万一被撞到怎么办。”
林野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她。
林凤附和道：“小野说的对，我发现你自打不再孕吐后，总是忘了自己是个孕妇。林山和巧兰去了，我们在这等他们一会儿，听听他们怎么说。”
“他们在队伍的最后面，等他们排到了，人家前面的抢购就结束了。”
谷苗垫着脚，不死心地往里瞅，“老公快走！开门了！”
“你跟姐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
林野走了两步回头盯着她，严肃道：“不许乱跑，跟大姐在一起。”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十分钟后，林野和林山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李巧兰头发散乱的跟在后面，“我滴个娘，挤死我了，差点摔倒被人踩了。”
“嫂子，快说说里面什么情况？”谷苗边问，边帮她整理头发。
“你问林野，我啥都没看到。被人群拥着进去，又莫名其妙地被拥着出来了。”
谷苗视线移向林野。
“其实我也没看到，但是我打听了一下，那个人手里拿着两本书，是第一个从里面冲出来的，我直接从门口拦住了他，他说，大家都是去抢购书的，好像叫——《数理化自学丛书》，还有一本是叫《代数》。”
谷苗知道这两本书，第一本是十年前就有的，第二本《代数》是沪市出版社在八月份得知今年就要恢复高考后，加急编纂出来的。
即便印刷厂，实行二十四小时倒班，人歇机不停地政策，高考用书依然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