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明走到窗边往外看，一辆崭新的拖拉机停在大门外，上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谷苗。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敢来。
谷苗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走到门卫跟前，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大爷，我们是来送书的，麻烦您行个方便，开一下门。”
门卫是个矮小黑瘦的精明老头，大家叫他老季。
老季知道他们局长在招待贵客，生怕有人来闹事，紧闭着大门，不让林野把拖拉机开进去。
他隔着铁门冲谷苗道：“有证吗？有预约吗？没有不让进。”
“我登记一下，可以吧？”
“不行，今天上面领导来检查，再说这个时间马上就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我知道楚黎明和李校长在，他们不是来检查的，是我约过来谈事情的，我要是进不去，你今天也下不了班。”
老季眯着一双三角眼，打量着说话的女孩。
大眼尖脸，长黑发，衣服过分的修身，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余。
最不讨老一辈喜欢的无福长相。
“行了，赶紧走吧，年纪轻轻不学好，说瞎话诓骗人。”
“大爷，我说的是真的，领导们都等着我呢，我这都已经迟到了，你再不让我进去，领导该生气了。”
“领导等你？哼！真是张嘴就来，我还说我就是领导呢！赶紧走吧，别让我轰你。”
门卫老季扔下一句话，背着手回了传达室，不再理她。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固执老头，不让进正好。
“一会儿让你们局长亲自来请我，不然我就不进去了。”
谷苗冲他喊了一句，坐回到拖拉机上，跟林野聊天。
“看把你给能的！”
门卫老季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将窗户关上，收拾好东西，就等着晚班的人过来，换班回家了。
三楼会客室里，楚黎明再次来到窗边朝外张望。
“这都五分钟了，怎么还没上来？”
拖拉机还在原地停着，搞什么鬼呢，到了还不赶紧进来。
当他看到紧闭的大门时，心下了然，不悦全都挂在了脸上，“老赵，你们教育局的大门，现在这么难进呢？”
赵局长连忙上前，探头朝窗外看去。
“我，我马上打电话，让下面开门。”
“叮铃铃……”
门卫室的电话响起。
老季不紧不慢地拿起听筒，“喂！什么？好好好，好好，我马上开门！”
看了一辈子的大门，这次咋就看走了眼呢！
老季撂下电话，神色慌张地走出门卫室，麻利得将门打开，笑着迎了出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两位快请进。”
“谁跟你是一家人，我刚刚说了，你们局长不下来亲自迎接，我还就不上去了。”
“哎呀，小姑奶奶……小祖宗行了吧，你就当我年老眼瞎，别跟我老头子一般见识，快点进去吧，领导们都已经等急了。”
老季是个精明人，能屈能伸，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卖惨的话也说了一箩筐。
任他怎么说，谷苗就是坐在拖拉机上，一动不动。
见怎么也说不动她，老季生怕耽误了事，连忙回到门卫室，给赵局长打电话汇报情况。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行了，我亲自下去。”
赵局长挂了电话，一脸为难地看着楚黎明，“那丫头……非得要我亲自下去迎接，她才肯上来。”
李校长朝窗外看了一眼，小丫头还真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看作风倒像是个不畏权势的，虽然胡闹，也算有点骨气。
“小赵啊，小谷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不清楚？”
听李老这么说，又想到刚刚楚黎明说的，门难进的话，赵局长连忙拱手，说了句“我去去就来。”转身出门了。
李校长：“这丫头今天是咋啦？摆这么大谱，平时见她都挺会做人的。”
“您一会亲自问她吧，就她那吹牛的话，我说不出口。”
连楚黎明都说不出口的话，那恐怕真的是有些不要脸了，李校长想到她说的惊喜，扶了扶老花镜再次朝窗外看去。
拖拉机上，好像确实堆着一些东西。
谷苗看见赵局长匆匆走出来，抓着身旁的扶手起身，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迎了上去。
“赵局长，您怎么还亲自下来了？您这弄得我……多不好意思啊！”
看门老季听到这话，不大的三角眼都瞪圆了。
这看着挺嫩的小脸，没想到比自己老脸的脸皮还厚。
不对，她不是脸皮厚，她是……不要脸皮。
赵局长一脑门黑线，不是你非要我亲自下来接你的嘛！
“哈哈，小谷，你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谷苗：“也对，你们这院子有点大，您不来我还真找不到路。”
赵局长：“……”
这不就这一栋三层的小楼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大观园。
会客室在三楼，正冲着楼梯的位置，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楚叔叔，李校长。”
谷苗满脸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打招呼的声音高昂悦耳，一点迟到的愧疚都没有。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这幅模样，楚黎明心里有火也没法冲她发，便去拿捏赵局长。
“小赵，你们的门卫该换了啊。”
“是是是，明天，不不，今天就换。”
“楚叔叔，您这是在给我打抱不平吗？我等一会儿没关系的。”谷苗笑得像朵灿烂的芙蓉花。
谁是你楚叔叔，谁给你打抱不平……
这会儿知道说好话了，晚了！
牛也吹了，谱也摆了，现在想靠几句好话就糊弄过去，没门！
楚黎明看着她空空的双手，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直奔主题道：“你说的那两百册复习资料呢？”
“在拖拉机上呢，太沉了，我搬不动。”
“小赵，派几个人去搬书。”
死到临头还嘴硬，看你一会儿怎么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