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李连田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提醒道:“大棚前期需要的投入,我算过了,咱们大队账上的钱,应该能够。”
“你想啥呢?”
“这些钱有一半是社员们的工资,我们要是投进大棚里,到了发红利的时候,拿不出钱来怎么办?”
李连田不以为然。
“晚点发也无所谓啊,反正大家又不急着用钱。”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着急用钱,娶媳妇的,盖房子的,生病要去医院的,哪个不着急用钱,大家拼死累活的干,不就是为了发钱的那一天嘛。”
“这个月要是拖欠了工资,你信不信下个月就有人撂挑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谷苗十分了解社员们都是怎么想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小市民思想严重。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只顾眼前,不考虑长远的利益。
偶有部分人,做通思想工作后,愿意接受和尝试新事物。
但这部分人中,又有一大部分人,耳根子软,经不住别人吹风,很快就会倒戈。
自生产小队从新分组以来,社员的质疑声,就从来没有断过,即使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挣到了钱,对蔬菜大棚依然持观望态度。
在天寒地冻的季节种菜,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之所以愿意尝试,都是基于对自己的信任,就算她知道,这件事两个月就能回本,且一点风险都没有,也依然不愿意动这笔钱。
这既是钱,更是社员们对自己的信任。
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谷苗左胳膊抱在胸前,右手摸着下巴,抬眼看向李连田。
李连田心里嘀咕:看她这个表情,一准儿没有好事。
“那个……我先走了,公社还有事。”
这次换谷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他,“你最近有结婚的打算吗?”
李连田一头雾水,仍然不忘示爱,“你都结婚了,我还能跟谁结婚去。”
谷苗眨巴着大眼睛接着问道:“最近家人身体都还好吧?”
“挺好的。”李连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
“我有个主意,这笔钱,咱们几个人先垫上,你出五分之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噗……”
李连田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知道她那个表情一出现,就没好事,果然……
还是大意了。
“老大,不是我不想出,是我真的没钱啊!”
谷苗捏紧拳头,挥了挥。
“其实,我也不是没钱,我是没有那么多钱。”李连田目光闪烁。
“你早说你没钱啊,那你别出了,不过以后也咱们也别来往了,我不喜欢跟没钱的人玩儿。”
李连田:“……”
差点就信了你,我早就该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
“行吧,行吧,行吧!钱我出了,说好了啊,我只出五分之一,剩下的你想办法。”
“三分之一!”
“你这人怎么这样,刚刚还说五分之一,现在又成三分之一了。”
“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出不出吧?”
谷苗无所谓地拨弄了下刘海,“反正,我不喜欢跟抠门的人玩。”
“出出出出出,我出行了吧!姑奶奶。”李连田表情痛苦,感觉心都在滴血。
“这还差不多,以后咱们还是好哥们!”谷苗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无奈身高差距,只能拍到他的后背。
林野经过看见眼前的一幕,心里乱吃飞醋。
耐着性子等她将李连田送走后,拉着媳妇儿的手,来到水缸边,舀了两瓢水,倒进石台上的大红瓷盆里。
将她的雪白细嫩的小手,打上香皂,反复揉搓。直到两人手上全是泡泡,又用清水冲洗干净。
“媳妇儿,以后不许摸那个男人,明明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的。”
“我怎么不知道?”谷苗装傻。
“全村人都知道好吗?”林野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巧的鼻头瞬间泛着粉红。
媳妇的皮肤可真嫩。
林野有些心猿意马,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谷苗怀孕才一个多月,他不敢太过放肆,经过这一个月的摸索,两人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彼此快乐,却不会伤害到肚子里宝宝的方式。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两人都乐此不疲。
尤其是林野,常常拉着媳妇儿尝试,不分白天黑夜。
……
老式的蔬菜大棚,建造起来并不复杂,成本也不高。
柳沟大队自己有砖窑,砖基本上不用出钱,再加上他们又有自己的施工队,只要给师傅们记公分就行。
这样一算下来,盖几个蔬菜大棚,也花不了多少钱。
谷苗完全可以自己出钱,但是经过慎重的考虑,还是决定由大队的领导层,一起凑钱更加稳妥。
大棚的基本结构,她早就研究透了,拿着图纸跟村里的老师傅商量好方案,当天就计算好用量,完成了采买工作。
李保国翻找日历,找了个黄道吉日,就动工了。
大棚的整个建造过程都很顺利。
建好后,很多人慕名来参观学习,包括县里的领导,也下来指导过两次工作。
听完谷苗的介绍,纷纷表示如果可行,就把柳沟大队设为试点,整村发展蔬菜种植。
好事成双。
大棚建好后的第二天,华大日报头版头条《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宣布中断了十余年的高考将恢复考试,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国各地。
考试跟谷苗说的一样,分为文史与理工两科。
文史类科目是思想政治、语文、数学、史地(历史和地理),理工类科目是政治、语文、数学、理化(物理和化学)。
报考外语专业的,单独加试外语。
柳沟大队的男女老少,全都沉浸在喜悦中。为此还特意举办了一个联欢会,以示庆祝。
联欢会上,演员用自己写的三句半,歌颂美好生活,台下的观众听得激动,跟着鼓掌。
这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把坐在第一排的谷苗叫了出去。
“不好了,我刚刚去县里交兔毛,听见有人说,县里的检查小组要来拆我们的大棚,说咱们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