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娇气、怕热,为了保险起见,养蚕的工作只能等入秋后,天气凉快了才能开始。
编制苇帘,更要等到深秋,芦苇干透了以后才行。
所有养殖类的,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才会有收获。像林老二这种目光短浅的人,肯定是等不了的。
目前只有柳编工艺品这个项目,可以立马开展。
只要能够找到收货方,最多两周就能见到真金白银。
生产工艺、定价、寻找收货方都不是难事,她可以去空间查找资料,路都已经被前人走通了,只要能挣钱,做个拿来主义又如何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人。
最难搞的,也是人。
柳沟大队之所以穷,除了地理位置不佳,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社员都太过于愚昧,而领导也有些保守。
只要做通大家的思想工作,抓住改革的风口,谷苗有信心让柳沟全村的“猪”,都可以顺利起飞。
她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跟大家说了一下。
不出所料,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反对。
林姥姥将一张黄灿灿的大煎饼,撕成拇指大的小块,泡在油汪汪的鸡汤碗里,咬牙切齿的嘟囔着,“你还给他们安排挣钱的营生,我现在恨不能把他们跟煎饼一样,撕吧碎了。”
“我觉得姥姥说的对,虽然老师常说要团结友爱,可是对于这种要抢我们房子的人,一分钱都不能让他们赚。”
林念说着,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旁边正在啃鸡脖子的林想,“你觉得呢?”
“他们要是挣了钱,能跟我五五分,倒也不是不行。”
“爷爷,您说呢?”林想把问题抛给林振江,自己专心地啃着手里的鸡脖子。
“我听你们奶奶的。”
林振江殷勤地夹了一大块鸡蛋,放在嘴边吹凉后,放在了林英莲的碗里。
林英莲没有发表看法,谷苗却从她的表情里揣度出了她的心思。她跟林老二的关系,就好比自己跟谷潇然。
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随便说说的。
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做到冷漠已经算是绝情,何况伤害。
上一世的谷苗,是一个家庭观念很强的人,她的父亲大男子主义到了离谱的程度,受生育计划的影响,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小被当成男孩子教养。
她父亲有一句话常挂在嘴边,一个人好不叫好,全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也许是从小就被父亲洗了脑,她常用“木桶效应”来做比。
一个大家庭,就像一只木桶,盛水多少,从不取决于长板有多长,而是由最短板所决定。
所以,她出名后,没少帮家里的各路亲戚,好在亲戚们都很懂得感恩,整个家族整体来说都是往上走的。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这句话最近一直在耳边萦绕,她不是想要做个善人,只是做事的成就感,让她觉得不虚此生。
谷苗起身来到林英莲的身边,跟林念挤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奶奶最疼我了,我的意见就是奶奶的意见。”
“是不是呀,奶奶?”
她像猫儿一样乖顺地在奶奶的怀里蹭着。
谷苗坚信,在座的人中,如果只有一个人支持她,那个人一定是奶奶。
林英莲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发自肺腑地夸赞道:“苗苗是个有本事的,做事周到细致,很是让人放心,最难得的是为人还这么大度,总是以德报怨。你想干什么奶奶都支持你,只是你的身体,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这个词,谷苗并不喜欢。
她不想以施救者的角度,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去做事情。
帮助别人,说白了,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
“奶奶,我的身体有啥好不放心的,您看,我这身子骨多壮实。”谷苗卷起袖口,秀了一波没有肱二头肌的肱二头肌。
“你快得了吧,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是谁晕倒了。”
李巧兰从灶房里端出来一小碗酱色的炒猪肝,放在她的面前,“给你开的小灶,补血的,趁着热乎赶紧吃了。”
“都是我的?嫂子,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
“想什么呢?”李巧兰轻轻拍了一下谷苗的脑袋,弯腰指着她的肚子道:“小侄儿,这是伯母给你做的,你现在还没出生,只能让你的妈妈代劳了。”
谷苗捏着鼻子,奶声奶气的道了声,“谢谢伯母,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您。”
“哈哈哈,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呢……”
大家被逗得大笑起来。
院子的另一边,林老二正跟自己的两个兄弟商量对策。
老三本来就觉得上门闹事是个错误的选择,此时看着人家有说有笑地吃肉喝汤,心里更加后悔。
妹妹林英莲那个相好的,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林野娶的那个知青,更是不一般,自己干嘛要听了二哥的煽动,脑袋一热,带着一大家子人来堵门,把自己陷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早上来的路上,有人将自己拉住,好心相劝。
不要跟林野家闹僵了。
还拿张家六兄弟举例,听说人家已经烧了两窑砖了,砖刚出窑,就被一抢而空,现在还没出窑的砖,都已经被预定了。
张翠带着几个妇女养兔子,也是干劲十足,虽说还没有赚到钱,但是那兔苗是免费送的,兔子吃的草也不花钱,只要精心照料着,还愁小兔子长不大?
林老三越想越后悔,看着还在继续煽动自己去挑事的二哥,一下子就火了。
“二哥,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跟着你来闹事。现在这个局面你说怎么办?”
“自己灰溜溜地撤了,丢人不丢人?”
“不撤,你还能在这饿上三天?”
“冲进去把他们赶走,你看看你自己哪个儿子,能干过林野那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