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苗陪着爷爷坐在后排，林野径直坐上了驾驶位。
打火、挂挡、松手刹，一气呵成。
没想到，这小子还会开车，真是小瞧他了。
谷志海看向后视镜，里面映着林野帅气又专注的脸。
“爷爷，咱们直接回家，还是去商场转一圈。”
“先去趟商场吧！”
商场里，但凡谷志海多看了两眼的东西，都被林野霸气的收入囊中。
以至于到最后，谷老爷子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苗苗，你先陪爷爷逛着，我把东西往车上送一趟。”
林野走后，谷苗笑眯眯的看着爷爷，“怎么样？孙女儿的眼光还不错吧！”
“哼！不咋样！”
谷志海看见孙女一脸花痴相，有心敲打她。
谷苗不服气，想要顶嘴，但还是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爷爷，您就说您瞧不上他哪点，我马上让他改。”
真要具体说瞧不上哪儿，还真没有。
听那仨孙子，夸奖这小子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现在见到真人了才发现先，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总不能拿人家农村户口说事儿。
“爷爷，您要是不说，那就说明您对他很满意。”
“哎，你来的正好，爷爷夸你呢，说对你很满意。”
谷志海：“……”
我没夸，我不承认。
林野放完东西，刚返回来就听到这样的评价，十分开心，“谢谢爷爷夸奖，我再接再厉，争取更上一层楼。”
“咳咳。”谷志海用咳嗽掩盖自己的尴尬，目光不经意，向旁边货架上扫了一眼。
停留在一条玫红色的丝巾上。
“你好，麻烦把这条丝巾包起来。”
谷志海连忙挪开视线，看向另一边。
“你好，麻烦把这件黄色的连衣裙包起来。”
谷志海连忙将视线，放回到自己的脚尖上。
谷苗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我问你，这小子平时买东西，也这么大手大脚吗！”
“反正不小气，今天对您格外大方。”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当然是靠本事赚的了，不然还能是偷的、抢的不成！”
“我看有可能，他一个农村小子，不偷不抢，哪来的路子赚那么多钱。”
“我说了您也不信，一会儿您还是自己问他去吧。”
“哼！他爱干嘛干嘛，我才不感兴趣呢！”
笑话了，我堂堂一个司、令，怎么可能问人家这种问题，谷志海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步朝商场外走去。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如果不说，谁都不会相信，这是林野第二次开车。
“爷爷，您饿了吧，我先带您去国营饭店简单吃点？”
“不用了，我去苗苗那吃就行。”
苗苗那儿？
爷爷要去知青点吗？
“爷爷，我现在不在知青点吃饭了。”
“您也知道，我最近工作特别忙，经常往返于各个单位，所以，我都是在林野家蹭饭的。”
谷苗悄悄看向爷爷。
老头儿脸色一如既往的臭，不过没有变得更臭，就算是成功。
“咱们去林野家吃吧，听说您爱吃卤煮，他大姐立马张罗着给您杀猪，知道您有血压高不能吃油腻的，林野特地上山，给您打了头野猪，连夜宰了炖上了。”
“满满一大锅，全是您爱吃的肥肠。”
谷苗凑到爷爷耳边，“趁着我奶奶不在身边，您不得抓住机会多吃点！”
谷志海眼神亮了亮，没再吭声。
……
相比谷志海有车接，还有人陪着逛街，林振江就惨多了。
他下了火车，刚走出出站口，就迷失了方向。
这几年青县变化很大，跟他记忆里，已经完全不同了。
看到路边卖莲蓬的小商贩，在柳沟生活的记忆，一下子被唤起，林英莲美丽的脸庞，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鼻头一酸，索性在路边坐了下来。
自己真是太冲动了，收到孙媳妇儿的信，脑袋一热就坐火车来了。
林英莲愿不愿意见自己，还说不好。
那几个孙子孙女，他也从来都没见过。这样贸然出现，再被拒之门外……
“哎！”
林振江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跟着谷老头了。
实在不行，直接坐火车回去得了，反正还没离开火车站。
“您是——林指导员？”
卖莲蓬的小贩，挑着箩筐在林振江面前，停住了脚步。
林振江听到林指导员这个称呼，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一股力量，直冲天灵盖。
他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你是？”
眼前这个商贩，一头花白的头发，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
这神情，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俺是新桥村的——铁蛋儿啊，三十年前你受伤，还是俺背着您，送到林地主家的。”
“铁蛋儿……”
林振江嘴里呢喃着，“老了啊，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又高又壮，现在都缩成一个小黑老头了。”
“唉，在地里干农活的，可不就这样嘛，整天风吹日晒的，还能多白净水灵。快别说俺了，您怎么来青县了？”
“去柳沟村，有点私事儿。”
“成，既然是私事，我也不多打听了，柳沟就在俺们村对面，俺捎着您。”
林振江疑惑的看向他身上的扁担和箩筐。
“我开村里的拖拉机来维修的，顺便弄点莲蓬来火车站卖卖，收益还不错，城里人都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
……
当林振江坐在拖拉机上，被颠簸的全身都要散架时。
谷志海已经从小轿车上下来了。
看着眼前宽敞干净的小院，心想，那仨孙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这个林家的经济条件，当真不错。
“姥姥，大姐，来客人了。”
林野话音刚落，林家众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自动站成两排，“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谷苗：“……”
这，是谁的主意？
还能不能再尴尬一点……
她悄悄斜眼，去看爷爷的脸色。
只见谷志海，脸上洋溢着微笑，从容地冲着大家挥手……
貌似还挺享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