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安伸出了双臂，绕过男人的脖颈捂住他的嘴巴，拧着眉尖轻飘飘说了句：“闭嘴，不然朕割了你的舌头。”
零的动作滞住片刻，没再开口，只是沉默地背着他继续走。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委屈模样。
回宫的路的确有些远，路上二人都不说话，不一会儿倒是浅安先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有些别扭地问：“生气了？吓到了？你怎么不说话……”
浅安似乎是真的在意系统的情绪，担心对方会生自己的气一般。
刚刚的重话只是故意逗他，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会露出如孩童一般纯稚却也透着天真的恶劣这样一面。
系统放缓了些步子。
一本正经道：“你刚刚叫我闭嘴。”
浅安：“……”
实在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实在老实，还是故意惹他恼火了。
“谁让你总是说朕不喜欢听的话。”
浅安别扭地轻哼了声，似是要为自己找回些丢失的面子。
系统看起来倒是并不在意他的小脾气，被斥几句也都顺应着，只是不急不缓地走。
至于在府内发生的事，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不多问。
二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像这样，静谧也和谐，即便夜色已经很晚，系统还是在夜禁之前将浅安带回了宫。
浅安回宫后便直接瘫倒在床榻上，而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又翻了天。
天子及冠之时在十日之后，寻常人按照条律已到了该婚娶的年龄，天子更是应该举行选秀，充盈后宫。
浅安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想法，倒是不知道殿前的周司钰为何如此排斥，一大早连着劝退了几个进言的大臣。
殿前吵得正欢，他整了整微皱的袖口，懒懒眯了眯眸子。
但凡是有点什么意见分歧的事，便总是这样吵得要命，只能看着不说，连插话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陛下对此事有何看法？”
戏还没看够，突然有不要命的将浅安拽上了戏台。
他看向了那说话的大臣，又颇无辜地望了望周司瑾，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想法，便笑着随意道：“朕只觉得这些时日，天气实在热得很，阿零将扇子再摇快一些。”
身后的阿零听话的又摇起了扇子。
而那大臣则是尴尬站在殿前。
“陛下……”
大臣似乎还要再说什么，浅安只是一副并不上心的模样。
他虽然坐在龙椅上，却并没有说话的权利，这事到底如何，说白了还要周司瑾开口，做一个决断。
“如今时局，陛下更应将重心放在国事上，这等事，身为臣子操什么心？”
周司钰毫不客气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更是夹枪带棒，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对此等提议有多不满。
看够了热闹，周司瑾才淡然开口。
“陛下已至及冠之年，自该充盈后宫，此事不必再商讨了。”
只一句话，也将此事拍了板。
周司钰有些意外地下意识皱紧了眉，可到底还是在殿前，也不好再问什么。
进言的大臣称了心，不再憋着气据理力争，一场戏就这样散去。
唯独台上的天子，无人在意。
“阿零阿零！”
朝臣都散去，浅安脸上立刻褪尽了一脸怏怏的无趣，拽住了系统摇扇子的手腕，“别扇了！朕想吃冰碗，你去给朕做。”
系统有些无奈地微沉下了眸子看他。
“你自己的事，也这般不在意？”
“他们想为朕选妻妾，就由着他们去好了。有这样的机会，塞进来的大概也无非是哪家朝臣将士，至于最后谁留谁走，周司瑾那样的人肯定自会有决断。”
不知为何，系统心底有不甘。
“他有决断，那你自己呢？”
浅安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朕什么时候能决断自己的事了？”
“浅安……”
“你好啰嗦呀！朕想吃冰碗，冰碗……”浅安蹙着眉，转眼将刚刚的情绪抛之脑后，又拉扯着系统的衣袖撒娇耍赖，“你快去啊！”
系统这样通透又无条件宠溺的人，看出他是主动转移话题，便不再多说了。
他最重要的事只有浅安的生死。
至于其他，都无所谓。
＊
及冠礼那一日，周司瑾亲自着手置办的礼宴排场异常盛大。而当日，他为浅安送上的礼物，是亲手缝制的礼服。
那身顶尊贵的玄黄色长袍，绣着暗红色丝线织成的五爪龙纹。
浅安看了却只觉繁琐。
他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礼服呈上时，他看到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并且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抚摸着暗红色的丝线，悄声道：“阿零，朕若再不快些，对方就要先动手了。”
“你只管做想要做的事。”
“……嗯。”
整整半日的时间了行过复杂的及冠礼，浅安终于得了空，在众臣都散去的时候，独自闯入了周司钰回府的马车。
夜色漆黑，车夫只见一身形娇小的人兔子般蹿了进去，警惕心骤起。
“什么人？敢私闯将军的马车！”
周司钰下意识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转眼却被按住了手掌。
浅安朝他眨了眨眼，“是我呀～”
“有刺客！速将贼人捉拿！”
车夫刚开口，一声不带善意的低喝便从车内传来：“无事，驾你的马。”
浅安一手按着他的手背，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他身上，眸色发亮。
周司钰的心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眼前人却依旧一脸悠哉的无事模样，就只是盯着他笑，弯着唇角。
他似乎嗅到了浅安身上的香气。
甜腻腻的，像是带着钩子。
许久才嗓音干涩地开口：“兄长并未与末将同坐一辆马车……陛下若是来寻找兄长的，末将这便将陛下送至兄长身边。”
“嘘。”
浅安指尖抵在唇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找他，找你。朕是偷跑出来的，你可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周司钰甚至有些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平时凶狠外露的一个人，此时竟显得笨拙，“陛下来找……末将？”
浅安认真点头，“朕太久不见你了，你得了什么重病？怎么休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