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
即便是维尔汀已经有了两段不一样的人生，但一次“妹妹”和一次“小姑娘”仍然让她的嘴角难以抑制。
但是这样也好，毕竟她只是来看一看兄长的后辈过得如何，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想要相认的心思，那么在看到米娅身上的异常之后便几乎放弃了这个想法。
比起承认一个晚辈的身份在南境衣食无忧，维尔汀还是更倾向成为一名守护者让一切重回安定。
她定了定神，拿出一副小女孩的语气认真说道：
“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壁画入了迷，对不起。”
说完她还十分礼貌地鞠了一躬，任谁都挑不出一点错误。
米尔顿听到面前的孩子正在欣赏壁画便觉得顺眼了很多，
“很好，聆听神明的声音，传颂神明的恩赐皆是我等分内之事。”
维尔汀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这传教方式也太过死板了吧？便是百年前也很少有语言如此生硬的传教士了。
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主教先生您说的没错，请问我可以继续观看壁画了吗？”
“当然没问题。”
米尔顿仍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答应了一声之后便进入了教堂，似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亲自处理。
待到米尔顿消失在维尔汀的视野之中，她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起，在米尔顿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另一种不对劲。
如果说米娅的表现如同那些失魂者一样，那么米尔顿的表现便如同一台蹩脚且死板的机器，在他的身上维尔汀感受不到一点情感的波动，便如同那天午夜时分的米娅一般。
若是一定要在两个人的症状之中找到些许共同点，那或许就是情感的缺失，而米娅强于米尔顿的地方就在于她会有一定程度的主动追寻行为。
这或许是因为二者意识深处有所区别？
维尔汀低着头暗自思索，身为一名高阶战士，米娅拥有着绝对强大的精神，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表现出些许与米尔顿不同的地方。
少女打扮的维尔汀如正常的信徒一般领取了一份堪堪塞牙缝的圣餐，随后坐在祈祷厅的角落聆听了两场布道。
天色渐暗，维尔汀趁着大祈祷厅内有些幽暗而蜡烛又没有完全燃起的时间凭借着自身的体型优势悄悄溜出了祈祷厅，藏在了一处堆放了些许杂物的旋转楼梯下方。
三小时后，在“吱吱嘎嘎”的关门声中，大教堂终于落了锁，黑暗与安静笼罩了除去供奉圣徽的圣坛之外的所有地方。
与盖斯城的开开心心大教堂不同，西里尔的中心大教堂晚上是有很多修士居住的，这些脱离了见习修士层次但又没有达到主教水平的家伙们大部分的家都在西里尔的郊外或者城墙附近。
他们在度过忙碌的一天之后几乎没有时间赶回家休息，所以便居住在教堂侧面的房间之中，只在放假时回家探亲。
而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异类，那就是南境大主教米尔顿·埃里温，也是维尔汀今夜的目标。
无论是从个人实力还是离家距离来说，米尔顿都有着十分充足的理由回到庄园休息，但根据维尔汀这段时间的了解可知，米尔顿在担任南境大主教之后便没有再在庄园里过夜。
虽然这个消息只是平民酒后的谈资，但维尔汀觉得这很可疑，自己当年即便当了圣女也会在不繁忙的时候回家看望哥哥，这小子到底有多铁石心肠才会连家都很少回？
现在的时间不过是晚上九点左右，那些修士们就算忙完了打扫等等活计也不见得会立刻睡下，于是维尔汀拿出了一个死灵生物应有的耐心，开始继续等待。
时间临近午夜，修士们闲谈打趣的声音逐渐被平缓的呼吸和间歇的呼噜声取代，维尔汀从楼梯下方的杂物堆中探出脑袋——
现在，是幽灵的主场！
虽然有了身体可以被正常人类看到，但有着多年幽灵经历的维尔汀潜行能力绝对称得上一流。
她贴着墙沿在黑暗的掩护下检查了一个又一个房间，史莱姆衍生物加上龙翼膜的身体组合让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无论是声音还是脚印，又或者是头发和皮屑，一般人会遗留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对于维尔汀来说完全不是任何问题。
所有的修士都在好好睡觉，圣坛和档案室也没有问题，维尔汀站在教堂二楼的中心线，扶着面前的护栏看着位于自己前方，正闪烁着柔和光芒的圣坛。
“人没有问题，可疑的魔法道具也并未发现，到底还有哪里...”
就在维尔汀思考自己是否有遗漏什么地方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下床声音钻入了她格外灵敏的耳朵。
维尔汀迅速伏低身体紧贴地面判断着声音的方向，很快她便听出那是一层大门附近传来的声响。
“总不会是小偷吧？”
维尔汀暗自思忖，随后看到一个身影在黑暗之中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拿着一本看上去与《圣典》有些相似的书缓缓爬上了二层。
借助着夜视能力，维尔汀看清了来人的脸，那是一张有些不修边幅的面孔，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维尔汀找到了那张脸的主人，一个无人在意，甚至大部分人认为理当如此的人——教堂的守夜人。
对于中心大教堂这种有人居住的教堂来说，守夜人的存在就像给汽车的车门挂上一把家用锁，思来想去也只有毫无用处四个字可以形容。
与守夜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维尔汀在角落和墙沿阴暗地爬行，终于看到了守夜人的目的地：米尔顿居住的房间。
守夜人拧动米尔顿卧室的门把手，环顾左右之后缓步走了进去并且将门关好。
这当然难不倒维尔汀，尽管不能离开这具身体，但她仍然可以将自己幽灵形态的一部分放出，就像当时物理敲打小幽灵那样。
她的身体贴在墙壁一侧，灵魂则是缓缓向着墙内蔓延，她看到守夜人来到米尔顿的床边，不复白日里的佝偻和邋遢，他挺直腰背开始翻动手中的《圣典》并开始了一次“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