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容州总督府。
“您中了合欢散?”
陆西星立在书房中,抬眼问座上的男人。
她方才被几个黑衣侍卫架着进来,肩胛骨隐隐发痛,但房中气氛凝重,实在不适合伸手去揉。
那男人只是轻轻颔首,没有说话,陆西星盯了片刻,暗道传言不可全信。
她进容州七日,听旁人说,容州总督卫决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是个无功受禄的凡才庸官。
这会儿亲眼一见,她却发现,座上墨蓝官袍的男人生得实在俊美,药效之下,白玉般的脸颊带着异样绯色,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玷污。
光凭这张脸,卫决都与凡沾不上边。
陆西星还想多欣赏片刻,抓她进来的黑衣随从已急躁道:“还不快给大人治病!”
他一脸凶神恶煞,陆西星瞧着虽然不怕,但也知道正事要紧。
她默默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战战兢兢行医七日,一朝意外露出马脚。
但总督大人在上,胡诌或跑,都是死路一条。
在众人的目光里,陆西星俯身打开药箱,露出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医书。
作为清山医圣陆苍术的关门弟子,陆西星的医术并不差。
但奇怪的是,那些医书昨日背完,今日就只记得关键几句,再过几天,就只记得个大概的病名,其他都忘得彻底。
她也为此烦恼过,但久而久之便懒得重新背了,只听师父的话时时把医书背在身边,想不起来就翻一翻。
平日她都会提前复习,不让病人起疑,但这会儿事出突然,只好临时抱佛脚了。
陆西星轻车熟路抽出压在药箱最底的《奇医述》,找到记载合欢散的位置。
竖耳听着的黑衣侍从屏住呼吸,听那女子一字一句道:“合欢散,常用于男女同...”接着就断了声响。
定睛一看,只见陆西星拧眉扫了几眼医书,而后斟酌道:“此毒无药可解,大人寻个女子来吧。”
闻言,他和座上男人脸色皆是一沉,卫决更是长睫微颤,眼中杀意和情浓交织。
不是陆西星不想救。
按书上记载,这合欢散实在赖皮,无法强行逼出,也不能用药挽救,强撑更是伤及内里残留病根。
见卫决没有动作,陆西星以为他不愿面对现实,劝诫道:“事已至此,若不尽早圆...解毒,毒性会残留更深。”
不知过了多久,座上的男人才垂下眼,声音微哑道:“上茶。”
面如黑锅的黑衣侍从先是惊讶,接着不情不愿地倒了杯茶,送到陆西星手中。
陆西星本想拒绝,但看杯中茶叶嫩绿光润,又有点舍不得,干脆抬杯一饮而尽,顿觉这茶鲜爽甘醇,与清山上的药茶大有不同。
等陆西星放下茶杯,侍从们已悄然退出书房。
大概是找女人去了。
陆西星低低叹了口气,为那女子可怜,好在总督府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地方,钱肯定是能给够的。
想到这里,陆西星扬首问:“我看总督府内外守卫森严,大人怎么会中计?”
卫决此时耳垂发红,周身皮肤也烫得吓人,他本想静待药效发作,但望着座下女子清亮双瞳与不点而朱的唇,忽然鬼使神差想逗弄她一番,便勾起唇角轻轻一笑:“药在茶里。”
她方才喝的就是。
陆西星闻言瞪大眼睛,立刻站起身来,但药效来得又疾又快,只觉得脚下一软,立刻摔在地上。
手边的药箱被她撞倒在地,陆西星眼下模糊一片,连滚落一旁的书封都看不清了。
她体内无端窜出一股热,在四肢百骸中迅速游走,不消片刻,就将她皮肤烫得发红。
身旁有人轻轻揽住她的腰,是卫决把她扶了起来,他此时呼吸灼热,说话却四平八稳,哑声道:“此毒无药可解,不如我替你寻个男子来?”
陆西星怒极挣扎,却被卫决拥得更紧,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你...放手!”
箍在她腰侧的手悄然松了,卫决黑瞳中微起波澜,盯着她就像猎人盯着猎物。
陆西星顾不得其他,迅速抽出袖中银针,又稳又快地扎了进去。她虽记性不好,但这些动作熟练成自然,饶是此刻心神打乱,也准确地封住了部分穴位,让身体里的浊气缓了下来。
得回去泡着药才能硬撑过去。
她脑中一片混乱,想到这里抬脚便要走,早已忍无可忍的卫决看出她要逃,胸腔猝然燃起几分怒气,强硬将陆西星拦腰抱起。
任凭陆西星又踢又蹬,男人的动作也不轻分毫,直到将人摔在里间的床上,卫决才沉沉开口:“我再问最后一次,此毒可有解法?”
陆西星看着他额侧隐隐跳动的青筋,眼眶不知何时聚起了泪,她咬着唇,全然无法冷静下来,只能慌张摇头。
那书是师父写的,师父说没有,世间就都没有了。
她还想再说,眼前的人已俯下身来,重重咬住她的唇。
肌肤相触之间,两人皆是满足一叹,陆西星止不住浑身发抖,连帐顶雷纹都晃动起来。
“等...等等...”她四肢绵软,还想挣扎,却被人按住肩头,滚烫的手紧贴着她往上,遮住了她哭红的眼睛。
窗外雨声渐起,掩去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