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一回到苏家,就被许氏抱在怀里狠狠哭了一通。
“你真是……真是……”许氏又气又心疼,“娘不是告诉过你,要收收性子好好过日子吗?你竟连说都不同我和你爹说一声,自作主张和离了!要不是你大哥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苏卿卿讪笑着说道:“娘每日里要管着这么一大家子,哪里有精力来操心我这些小事?不过是和离而已,如今木已成舟,娘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这府里头的事,哪一样比你更重要?你就是从小被我和你爹惯坏了!”许氏气得作势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回头又对苏忆安说道,“安安你先坐,桌上有果子,想吃什么让丫鬟给你剥,我非得好生教训你这不成器的母亲才行!”
苏卿卿疯狂地给苏忆安使眼色,苏忆安乖巧地拉了拉许氏的袖子:“外祖母别凶母亲了,母亲受了伤,头上流了好多血呢!”
“什么?!”许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拉过苏卿卿看,“伤到哪了,快给娘看看!”
“就是个小伤而已,哪有安安说的那么严重。”苏卿卿嘴上说着,私底下偷偷给苏忆安竖起了大拇指。
许氏小心地分开她的头发,只看了一眼,就又心疼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她还一边骂着苏珏:“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不好好给你包扎?这么大的一个口子,往后要是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骂完了苏珏又骂苏瑾:“你大哥也是个愚钝的,明知道你今日要归家,怎么不早些派人去接你?有了咱们自家的人在,那陆长明哪里敢对你动手!”
“还有你爹,整日里就知道赚银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还有心思在外头跑!”
“陆长明当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忍心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甚至连根本没有在京城的苏瑜都没能躲得过:“你小时候一向听话,要不是老三那个浑小子整日里给你带什么话本子,你哪里会被那些书生胡诌出来的情情爱爱迷昏了头,又哪里会吵着闹着要嫁给陆长明?如今倒好,吃了这么大的亏!”
这话连苏卿卿都听不下去了:“娘,真的就只是个小伤口而已……二哥已经帮我上过药了,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许氏根本不听她的话,就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疼不疼啊?卿卿过来,娘给你吹吹……”
“真不疼……”苏卿卿嘴上嘟囔着,还是乖乖地伏在许氏怀里,任由她轻轻地给自己吹着伤口。
见她受了伤,许氏也不再说什么不应当和离的话了,反而愁容满面:“卿卿,以后你该怎么办啊,虽说家里养你一辈子也养得起,可你当真就不嫁人了?”
“我才不想嫁人,”苏卿卿懒洋洋地说道,“嫁人没有什么好的,放着在家里享福的好日子不过,去别人家看人眼色,我之前真是太蠢了。”
“可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许氏叹道,“爹娘又能陪你多少时日,等爹娘都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爹娘要陪我一辈子!”苏卿卿抱住许氏的腰,腻歪着。
许氏宠溺地笑笑,脸上满是惆怅:“娘也想陪你一辈子啊,可是……”
她又是长叹一声:“你要是不想嫁人,那就招婿吧!你从小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儿,到时候咱们找个家境贫寒,相貌出众的,将他招进来陪你,如何?”
“啧,我才不喜欢软饭男。”苏卿卿撇了撇嘴。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许氏知道她不愿意,又劝道:“可你总要有个孩子在膝下,等你生了孩子,要是不喜欢他了,将他再赶走就是了。”
“我不是已经有安安了吗?”苏卿卿笑道。
“可女人总归是要生孩子的——安安,外祖母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许氏对苏忆安补充道。
【外……祖母也不是一定要将笨女人嫁出去,不过是担心她年纪大了之后,没有自己的儿女会晚年凄凉而已。】
苏忆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我觉得外祖母说得对!”
许氏得了支持,立刻用一副“你看安安都比你懂事”的目光看向苏卿卿:“安安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娘,”苏卿卿忽然问道,“你生我们兄妹四个的时候疼不疼啊?”
许氏一愣,下意识答道:“疼自然是疼的……”
“那不就得了,”苏卿卿说,“我怕疼,听人说女子生产的时候,要比浑身的骨头被压断还疼,想想我就觉得可怕。”
“如今我无痛当娘了,安安乖巧又懂事,我为什么还要拼着一条命,去生个不知道会不会懂事的孩子?万一那孩子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像陆长明一样的小人,我哭都来不及。”
“说这么晦气的话做什么?”许氏说道,“哪里就有那么倒霉了?”
苏卿卿摇摇头:“谁知道那孩子生下来是个什么性子?要真生下来个来讨债的,我是养还是不养?我听大哥说,陈伯伯家里的小儿子,整日里吃喝嫖赌,在外头惹事,上个月惹到了镇国公世子的头上,被投到了大狱里,陈伯伯为了将他赎出来,花了大半的家底,结果好不容易将人接出来了,又调戏了工部侍郎的女儿,被人打了个半死,抬回家去。”
她笑眯眯地看着许氏:“陈伯伯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在外头吃醉了酒,大哭说宁愿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呢!”
许氏的面色不大自然:“还不是他太过溺爱那孩子了,所以现在才酿成了大祸。”
“万一我生了个这样的孩子该怎么办啊!”苏卿卿叹道,“到时候连安安也要被拖累,对安安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见许氏的神情松动了些,她再接再厉:“娘,我听说生产的时候,有人会血崩而亡,这是真的吗?”
许氏又是一叹:“自然是真的,不说旁人,你大嫂不就是因为这个?还有安安的生母……唉,生产于女子而言,是实实在在的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