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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三哥少年时42(1 / 1)


任是严婉儿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里抽疼抽疼的。

他站在床前,逆光站在淡烟雾中,背影孤寂,一手臂垂在身侧。

右手夹着香烟,抿着细抽。

淡蓝色的衬衫上几处血色污迹,像是受伤了。

他却根本不在乎。

只神情又落寞又恍惚,不说话站着,对着他母亲的尸体抽着烟。

他眉目间和这个女人有些像。

这个人曾虐待打过他。

曾把他送到了父亲了,在商家,他受尽委屈和折磨,身上落下了更多的伤。

也凭借着父亲的关系,走进了政界。

这个女人在他刚有能力的时候,就以母亲的名义来找他,让她养老。

他毫无怨言的养着她和她的男人。

许多事,许多脏话,都是这个女人带来的。

他一声不吭的看着,抽着烟。

直到_

严婉儿喊:“三哥。”

商系舟这才看过来,看过来的时候,也迈步走过来,嘴里斜叼着烟,第一次忘了灭。

他捂着严婉儿的眼睛,轻推着她出去了。

声音夹杂着蒙蒙的烟雾传来。

“别看,污了眼睛。”

他的话温柔的像是微小的烟雾颗粒,沙沙的磨着严婉儿的耳朵。

严婉儿的声音闷闷的,被他推出来,他才松手,“你受伤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

她闻到了胸膛荷尔蒙压不住的血腥味,锈涩的像是铁屑。

商系舟也没瞒着。

“嗯。小伤。”怕她担心,又加一句,“不疼。”

他的话出奇的少。

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挤。

严婉儿知道他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便笨笨的安慰。

“三哥,阿碗在的。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的。”

人人都道秋风萧瑟,都是自古逢秋悲寂寥,偏刘禹锡说我言秋日胜春朝,偏他能看出一点好来。

就像人人都说商系舟不是好人,可偏她能看出一点好来,偏她愿意跟着商系舟一块下地狱。

商系舟笑着将她拉到佛龛前,合手摆了摆菩萨,嘴里叼着的烟还没灭去,蓝色衬衫上的血迹清晰,他一笑,烟“噗”的一下,团团的从他鼻息和唇齿间逸出,他的话也难得含糊,不在意似的。

“三哥不会有事的,有阿碗和菩萨保佑,三哥吉人自有天相。”

他揖手,连香都没燃。

严婉儿的心思都在他身上的伤那,仿佛自己心里也结着痂,奇痒无比:“三哥,我帮你涂药。”

“好。”

商系舟牵着她出去了。

他将淡蓝色衬衫扔在地上,赤身坐在石凳上,严婉儿心疼小心的给他涂药。

他正吩咐着廖功准备后事。

但是对于那场望天阁的刺杀,他却绝口不提,像是怕吓到严婉儿。

丧事从简。

倒有一些政客听闻商系舟受伤的事,前来慰问,才知道他母亲去世的事。

进屋上香,拜了拜。

商系舟瞒着他妈的存在,也就没人知道她是抽大烟死的。

严婉儿小声的问:“三哥,刺杀你的人找到了吗?”

商系舟将她肩膀揽过来,笑着摇头。

“别担心。不一定冲我来的。”

她也不清楚,但是廖功说刺杀的人意图很明显是冲三哥去的,并且骂了三哥。

但是严婉儿没说。

只是抿唇,然后点头,乖乖巧巧。

“那三哥……”

咬唇不知道该不该问。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不需要披麻戴孝吗?”

她见办丧事的时候,除了简陋的灵堂外,什么其他仪式都没有。

心里觉得怪的很。

商系舟说,“不办。”

什么都不办。

他不原谅这个人。

甚至不愿意称她为母亲。

他记得有一次,不知道是哪一件小事,做得让她不满意,她抄起椅子,就往商系舟身上砸。

拼命。

疯狂。

这个在外人面前正常温柔的母亲,将所有不稳定的情绪都给了他。

他哭着闪躲。

缩成一团,一边喊着“妈”,希望能唤醒她心底那一丁点的母爱,可她没有,一边流泪。

小时候他就是个特别能忍的人。

别的孩子总是欺负他。

他咬牙都忍下来了,从没有因为打架哭过。

可他常常被他妈打的浑身是伤,哭的止都止不住。

想起那些噩梦般的往事,他现在都忍不住的颤抖。

商系舟摸出烟盒,扯动嘴角,叼着烟,一手划着洋火,然后护着风,将烟点着,躲着严婉儿去一边站着去了。

明灭黯淡的烟火里,他露出了一丝迷茫和脆弱,像是被童年的绳子牵扯着,拉到名为过往的深井里。

他妈年少的时候,只想着长久的宠爱,不顾念孩子,都打掉了。

本来是要打掉他的,没想到他生命力顽强,留下来了。

他父亲的正妻将他们母子二人赶走,转辗多地,最后到安福胡同里。

他妈开始想挽回男人的心了。

但是孩子流产,男人也从来没想过给她名分,甚至很快厌倦了她。

那段时间,他妈把心中所有怒火全撒在他身上,又勾搭上了严父。

那时候他什么感觉?

难堪。

被羞辱。

自尊心被碾碎。

他不记得还有什么了。

好像是每天都要干活,干很多的活,挨骂,很难听的话洪流一样闯进他的心里。

商系舟将烟从唇边拿开,他看着香烟被烧的越来越短,寥寥青烟,好像很多年的执念,一下子随着这个人的死,也如青烟一般消散了,了无踪迹。

仔细想是能想出一点好的。

比如,她牵着自己路过阿碗,问他愿不愿意跟阿碗一块去玩。

他拒绝了。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怕再次受到伤害。

直到这个女孩,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又揪住他的衣角。

从那一刻起,破败漏雨的屋顶倾泻进来丝丝缕缕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人生。

廖功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三哥,都安排好了,下葬吗?”

商系舟手指掐灭了烟。

微弱电流般滋滋的声音,带着焦糊的怪味。

他的指尖压白,指腹透着血红。

“下葬吧。”

他淡淡开口,垂眸低语,让人看不清神情。

从此,这世界上,他就只剩下阿碗一个亲人了。

所有血缘皆断。

阿碗是他血脉相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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