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搬进来,放在她面前的饭菜,荷菱讶然:“你今天不在外面吃吗?”
以前苏婉仪都不愿意在屋子里吃饭的。
苏婉仪在她对面坐下:
“现在天气太热了,在外面我都要被晒化了。”
她朝荷菱吐了吐舌头。
像只热的不行的小狗。
这不是实话,却逗的荷菱很开心。
苏婉仪将菜里的肉夹到对面人碗里去,声音甜腻像撒娇般说:
“荷菱,以后我都在屋里陪你一块吃饭,好不好?”
荷菱耳根后面红透了,像是一块血玉。
幽黑如墨的瞳仁紧缩。
“好。”
苏婉仪又高兴的给她夹菜,荷菱吃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又斯文,又慢。
日子也这样,慢慢的晃过。
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了。
苏婉仪倚着床围栏给荷菱读书,读的是英文版的《安娜卡列尼娜》。
虽然内容有些大胆,但是情节曲折起伏,荷菱听着也欲罢不能。
荷菱手拿着绞丝小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苏婉仪扇着。
一缕碎发从耳后勾出。
荷菱替她拨上去。
动作又轻又痒。
苏婉仪以为她在捣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嗔一声儿:“阿菱,别闹。”
苏婉仪捉着她净白的指骨,轻轻的摩挲,似在把玩。
荷菱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
她用力挣脱,想把手抽开。
却被攥的更紧了。
耳边蓦然传来一声轻笑声,似在调笑她的敏感害羞。
她头往前靠,呼吸热烈的扑在荷菱脖颈间。
然后又用受伤的语气问:
“阿菱不喜欢我这样?”
荷菱低头想要躲开,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不,不……”
苏婉仪继续抵着她的额头,往前贴。
呼吸纠缠。
荷菱没办法否定,眼睛拼命的眨,声音娇娇道:“喜,喜欢。”
苏婉仪这才满意的坐正身体,不逗她了。
一只老鼠从外面窜进房间来。
接着微雨拿着扫帚,骂骂咧咧的跟了进来。
她逮着老鼠躲进去的空隙里咒骂那不懂事的老鼠。
瞬间,破坏掉了房间里暧昧的气氛。
苏婉仪看着荷菱一眼,然后噗嗤笑出声来。
本来荷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不敢说话。
瞧她还这样笑。
赌气的将身子扭过去。
不肯看苏婉仪了。
之前,苏婉仪第一次送的点心,她舍不得吃,放在房间留着。
时间久了,点心坏了不说,还招来老鼠。
苏婉仪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说再也不给她买那么多点心了,以后就一次送一点来。
第二日,苏婉仪去街上成衣铺里拿给荷菱做好的新衣裳。
布料都是她选的粉嫩色。
荷菱的衣裳都是苏家做的,颜色老成,没有一点少女气。
街上一个红履白袜的卖花郎挑着担从她面前走过。
扁担随着他悠哉的步履,一晃一荡,颤颤悠悠。
里面的荷花还未曾开苞,莲蓬盘子却饱满欲裂。
“唉,等一下。”苏婉仪叫住了卖花郎。
荷菱应该喜欢这些花。
想到这,她笑着付钱,买了一些回去。
荷菱果然坐在正堂椅子上等着她。
“阿碗。”
她眉眼间漾着氤氲的笑意,不自觉的就站了起来。
苏婉仪将一支支荷花塞进她的怀里。
“喜不喜欢?”
荷花的清香在屋里里荡漾着,荷菱低头轻嗅。
娇羞的点头。
“阿碗,这是什么花呀?”
苏婉仪拉她坐下,她知道荷菱站久了脚痛。
以前她讨厌荷菱的三寸金莲,如今,她只有心疼。
“荷花,阿菱名字里的荷就是它。”
荷菱听了,果然更加欢喜了。
阿碗待她可真好。
李阿嬷曾告诉她,她名字里的荷花是清白正直的象征。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她懵懂的记下了。
却从来没有见过荷花到底长什么样。
原来真的如诗中描写的那样,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苏婉仪又让人把做好的成衣拿进来。
“阿菱,我陪你进去换衣裳吧。”
阿菱定定的看着颜色艳丽的衣裳,有些抗拒。
“这,太招摇了吧?”
苏婉仪抖开衣裳,对着荷菱比划,蹙着眉:
“可是阿菱穿着好看,我也好想看。”然后苦恼的说,“那可怎么办?”
瞧着她马上要为难死了。
荷菱妥协的接过衣裳。
“那,那好吧,我穿给你看看。”
说着嗔一眼笑的得逞的苏婉仪,她知道阿碗是装的,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就吃阿碗这套。
“就穿这一次,没有下回了。”
苏婉仪扶着她像拔步床走去,嘴里高兴的附和“得嘞” 。
她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步态慵懒,手扯着帕子一角,随着身体前后摇晃。
从窗户下走过,光影明灭越过衣裳的花纹。
荷菱手搭在脖颈间,解扣。
苏婉仪直愣愣的盯着她白腻的肌肤,她轻推了一下阿碗,声音文弱,有些气恼:
“出去。”
苏婉仪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前一带。
“门关着呢。”
不会有人来。
荷菱看着窗户落下的日光,现在正值中午,大家都在午休,阳光漫漫。
她摇头。
头抵着阿碗的锁骨,闻着阿碗身上浓郁的外国香水味。
声音痴缠,“阿碗。”
阿碗的帽子掉落在地上,上面的珍珠串砸出声来,稀溜溜的,崩落一地。
荷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情到深处,唯有一声声轻叹。
……
苏婉仪情丝缠绕又带着些许清醒的问:
“阿菱,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你该怎么办?”
荷菱脚趾轻蜷缩着。
她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怎么办,就这样了?
苏婉仪非要她给一个答案,她凑过去,牙齿轻咬着荷菱脖颈间的一块软肉。
低低的“嗯?”了一声。
闹的荷菱有些痒了,她甜蜜的嗓音沾着黏糊糊的汗津:
“不会的。”
阿碗不会负她的。
苏婉仪固执的继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又不是现实,如果就是像梦一样不会发生的,第二天一醒来全都像泡沫一样,忘干净的。”
荷菱抬头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清澈的像只小鹿。
苏婉仪举手保证。
她才心满意足的肯回答了。
“那我就在这屋里,等阿碗回心转意的那天,我相信阿碗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对吗?”
苏婉仪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她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