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不见,王济面庞清瘦许多,线条轮廓更加清晰,威武雄壮的男子还有三分秀气,怪不得司马师司马昭选女婿时,把他作为第一人选。
王济跟我道别的那一刻,终于做决定:“王武子,我还要随你一起,我叔父顾虑我的安全,可我不愿放弃我的理想,随你,我能看清这大千世界什么是奸,什么是忠,明白人世间的三六九等我花八门,明白人为何而活。”
王济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眼里噙满泪水:“好儿郎,不愧是我忘年的知己。”大手拉着我的小手,便要开始下一段旅程。
“怪叔叔,拿开你的手,放看我家小公子,主君嘱咐我要形影不离的监督你,果然你蠢蠢欲动,今日有我在,不许走。”
好一个女本柔弱,为家则刚。弱小的卫怜儿,爆发出大力气,拉住我再难往前一步,涨红的小脸:“公子,你可过分了,再往前一步的话,我喊卫娘子了。”
“怜儿,我求你这一次,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不行吗?”
“我苦心教你一顿,又跟着郑夫子学习,语言还会如此粗俗。”
“王师傅,还管什么粗俗不粗俗,怎么才能挣脱呢?”
“想得美,今天这坏人我是当定了,敢走的话,我咬你。”
还是王济脑子活络:“今日公务的事,先放一放,我要带小姑娘置办身好衣裳。”
卫怜儿一听,眼睛里好像承载着满天星,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放开紧攥着我衣袖的双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回家想了想,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公务,没有好好犒劳犒劳郗鉴,知道他最近专心钻研学问,给他准备了郑夫子最喜欢的《左传》《春秋》《尚书》,”我连连摆手,郑默师傅布置给我每日研读经典的人物都做不完,再给我加课,我可真吃不消了。
转而继续说:“郗鉴说你聪明吧,平时想的事情比大人都全面。说你蠢吧,上次赏你万钱,你都不知道怎么花。这次我要好好款待卫怜儿,就算赏你这些日子的辛劳。顺道,今日教教你,天下最容易的事,花钱!”
我抱怨道:“不公平,我的赏赐都给卫怜儿。”
“好了,谢谢公子,我们走吧。”
刚才她拦住我们有力,现在要去逛街,却最为积极。
以往我们家人去逛街市,都是去西市,一则原因是离家近,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西市是小商小贩聚集的地方,东西质量虽说差点,但价格公道。
达官贵人们的街市,便是中轴大街铜驼街,是最繁华热闹的大街。铜驼大街,因皇宫门外的二铜驼闻名,铜驼如马形,长一丈,高一丈,足如牛,尾长二尺,脊如马鞍,在中阳门外,夹道相向。
自铜驼一直往南绵延到黄河,都是铜驼大街的范围,别看路长店铺林立,可每一家店铺都价值不菲。
这条大街粮食、食盐、酒、经济作物、牲畜家禽、纺织品,药物、杂用器具、金银珠宝、珊瑚宝石和香料等,甚至还有昆仑男奴、高丽女婢,街市几乎无所不卖,卖的都是其中的精品。
王济出手阔绰,把我们带到“名世衣坊”,我和卫怜儿看进店的人衣着华贵,深感自惭形秽,不敢踏进半步。
王济看紧跟后面的两个孩子掉队,示意进门,我们一只脚刚要落到店内。
只听一个尖利细长的声音:“哪里来的寒门子弟,就你们还想换我们家的锦绣,怕是家里的宅子卖了,也买不了你们两身衣裳,去去去。”
我们两人把脚收回来。
“老板娘,大门敞开做生意,便要知道一个道理,和气生财,你怎么对待客人如此无礼。”
“哟~我的客人,买得起才是我的客人,卖不起的和这大街上的叫花子一样,还得需要我施舍呢?”看看王济,再看看我们,于是恶意揣测起来:“我明白了,看公子样貌俊美衣着华贵,带的两个孩子如此寒酸,怕是小婢养的私生子来认亲了。老娘,我可见多了,亲爹亲娘在我这里给孩子买华服都心滴血,没人舍得给小婢养的私生子在我这里花钱,散了吧。”
“你欺人太甚,可知我是谁?”
“你爱是谁就是谁,买不起衣,还吃不起饭,让老娘赏你百钱吃顿好的。”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道歉赔礼,刚才的事情既往不咎,不然,让你滚出京城。”
我拉着王济的衣袖,劝他他再到下一家,别自找麻烦。
而老板娘有台阶也不下,“那你倒是买呀?充什么大尾巴狼。”
王济默默口袋,今日走的匆忙没有带钱,为了和我们一起不拘束,赶走跟随左右的仆从。要不是囊中羞涩,估计王济已把银子甩到她的脸上了。
老板娘嘲笑的更大声了:“刚才我还真有那一丢丢,就只有一丢丢地认为自己有眼无珠,一个破落户在这里装权贵,实在没有钱,看你如此标致,就给姐姐做个解闷的面首吧。我送你两件衣,请你到悦来楼吃顿好的。”
王济被羞辱的又气又恼,满脸通红,让富婆更加爱恋,伸手便要爱抚王济的脸。
气的王济狠狠推开,力气太大,把她的手打出血印子。
“来呀,伙计们,混子对老娘动粗。”
“你言语侮辱的账还没算完,还想人多欺负人少?”
“今日就人多欺负人少,你们上,打到让他服气。”
王济可是安东将军王浑的嫡子,武艺是举国一流的水准,十人一起上阵,被他捡着每个人的空档,逐个击破。
有人不讲武德,趁着王济分身乏术,朝我和卫怜儿扑过来,企图控制我们威胁王济。我朝着他的膝盖猛的一踢,他惨兮兮地跪倒在地上呻吟,我一脚踢到他的裆部,疼的他满地打滚。
在战场上学到的,面对体型力量远胜于自己的人,除了攻击要害别无他法。
老板娘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你们敢打人,我可要报官,河南尹可是我这里的常客,走着瞧。”
“呦呵,你还知道河南尹,那他叫什么名字,你倒是说呢?”
“我可不跟你扯这些,砸碎的货品,打伤的伙计,你不陪五万钱,走不出京城。”
一个老汉到店里,心疼地看着店铺,老板娘恼怒道:“老板,你可要为我做主,就是这小子拆咱家的店。”
老板怒气地抬头,一看见王济,浑身哆嗦不停,好像害了严重的风寒病:“大人,都是小人的错,放我们一条活路。”
“这人有何可怕的~”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店铺里回想:“瞎了你的狗眼,这商铺的房东你都敢惹,败家娘们,这可是大将军的儿子,当朝驸马王济。”
老板娘瘫软的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负罪。
“老板,我们今日不谈权势,就谈事情的前因后果,免得说我仗势欺人。”
老板叫来伙计,让他把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如实说一遍。
说完后,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夫人两侧脸颊对称的巴掌印:“你呀想狗眼看人低,好好的,不会做人,”转而又是认罪的哭,又是谄媚的笑:“公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放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