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河就猜到他会激动,事关过去,他总是放不下。为了不让他变成和他爸一样的下场,他决定将过往那段说出来:“你的妈妈很漂亮,我从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我追求她,以为会很难,但她立马答应了。
我们陷入了热恋期,因为爱她,我带着她回家,想和她结婚,结果被你爷奶拒绝了。你爷奶也说我会后悔的,我不信,带着你妈私奔,心想到哪我们不能活,后来才知道那时候年少轻狂的我有多天真。你妈…比我更坚持不下去,她生了你之后几乎每天要求我回去跟家人服软,我拒绝了,拒绝了几次之后,她开始发疯,用任何戳人心窝的话来骂我刺激我,要不然就冷暴力带着你躲在房里。
出去挣钱被领导骂,回家还要受这种非人对待,我也是人。我扛不住,在她又一个歇斯底里的晚上我饿着肚子连夜奔回了家,跪在你爷奶面说说自己错了。后来,冷静了半年,我想过带你回去,但你爷奶不同意,还有你妈的阻挠。我胆小,经历过一次之后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于是导致你和你妈继续在那间出租房里苟活着。是,我错得很离谱,我应该向你们道歉。”
傅长河眼里隐含泪光,傅炀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又可怜又可笑:“原来你也爱过她?”
傅长河说:“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爱,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爱。我只能说,在她的歇斯底里中,什么爱都能化为乌有。小炀,我想告诉你的是男女之间的爱,它和亲情不一样,亲情有血脉关联割舍不掉,爱情又算什么?你今天爱上她,也许过两天或者顶多过两年你可能爱上另一个人,只要你足够优秀足够出色,和谁相爱都不难。”
傅炀看着他的脸,长长舒一口气。一直以来他觉得头疼的问题今天终于解开了。
原来傅长河不爱骆敏芝,而骆敏芝其实也不爱傅长河。他怎么会和两个不相爱的人一样呢?他想笑,看着傅长河,又笑不出来。
傅长河看出来他的不以为然,再接再厉说:“说直白点,这个社会男女之间的爱没有单纯的,家庭越不幸就越不单纯。”
“你在说我吗?”他想明白一些事,心里觉得畅快许多。
傅长河:“杜楠自小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单纯美丽聪慧,她很适合你。不像那个女孩,我知道她为你考大学,为你进向华,你很感动,但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她背后有什么目的你不知道,因为你对她的感情,你已经完全被她蒙蔽了。”
傅炀感觉他的话还挺搞笑的,他毫不掩饰笑起来,一会儿,他恢复原来神情:“她自小也生活很幸福,不幸的只是我而已。你以为有钱就是幸福,那请问董事长现在幸福吗?”
傅长河眼里有惊恐,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应他。傅长河打心底里觉得他说的不对,可是要怎么解释呢,最后只有说:“你不用跟我赌气,算了,我不和你多说,相信以后你会明白。”
傅炀弯了弯嘴角:“董事长,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傅长河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了的缘故,竟然渴望起别人家没有距离的父子感情。他多想留住他,哪怕住一晚也好,可他没有勇气。谁都知道,他傅长河是个胆小鬼。因为胆小,不敢冒进,导致集团十年从旧,没有更新产品又怎么卖得动。好在集团本身壳子大又硬,一时半会儿倒不了。
傅炀是老天给他的礼物。不管怎样,他打心底里感谢骆敏芝。
傅炀当下很想见廖欣欣,他必须要马上见到她!打电话没人接,他打给傅灿,想问他廖欣欣加班没加,电话响了两下又挂掉。傅灿后一秒打进来,他借口按错了号码。
他想着,来日方长吧。
廖欣欣接连发来一大串的图片,是给霸王洗澡的画面。最后一张她给霸王吹蓬松了,抱着霸王拍的。她假装耷拉着脸,披头散发,给他看她这个狗保姆有多称职。
傅炀轻笑,回她:“辛苦了,等有空我帮它洗。”
她立马回:“等有空什么时候?你有空过吗?”
傅炀琢磨着说:“等下次你再给它洗澡告诉我,我一定过来。”
廖欣欣想到他如今也不容易,工作忙得自己休息都不好,给霸王洗澡的任务还是由她来吧。更何况,这是她的本职工作。“也不必,我能应付它,你不用操心了。”
傅炀郁闷,他竟然被拒绝了。
他再翻一次图片,将最后的一张另存进收藏夹。
傅炀任职董事长助理,继新增更改集团行政规则后,对接下来一件事的安排是——他将组团定点抽查分公司。
定点抽查的事他会公布出去,抽查哪一家什么时候抽查他没说。一时间搞得集团人心惶惶,各分部纷纷四处奔走打探会不会抽到自己。
都害怕抽到自己,拖时间长了,更害怕冷不丁抽到自己。所有分公司开始私下整顿,忐忑等待着上面那位的莅临。
听说有个分公司经理将自己亲戚招进公司,由于各方面不符合公司招聘要求,在亲戚入职打了两年酱油后,为防上面追究,不得不临时将人开除了。
小傅总手掌掩着鼻尖以下,针对倪总:“要说不符合,倪总也挺不符合的。”
倪强一本正经说:“现在说不符合,是不是有点晚?我掏心掏肺为向华投资服务多年,结果到今天换来奇耻大辱。”
小傅总觉无辜:“怎么就奇耻大辱了,我说什么了吗?”
倪强:“践踏我的自尊还算小事吗?”
薛苗苗接触到他幽怨眼神,立马过去哄:“你还当真了,开玩笑呢。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容易,回家要哄媳妇,到公司还要哄倪总你,我很累的。”他给傅炀递眼色,傅炀明白。
“是我言辞不当,我认错。”
倪强拍了拍薛苗苗肩膀,给了他一个“多保重”的眼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