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炀头疼得很,插话说:“今天是我的错,我道歉。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处理,先回去了。”
傅长河想让他等等,见到傅太脸色,他把话咽了回去。
傅灿向着杜楠的方向走去,离着有十几步的距离,眼见着她小跑跟上傅炀,两人一起离开了傅宅。
路上,杜楠问他是有什么心事吗?傅炀没心情回答她。
杜楠提议一起去喝一杯,她不常喝酒,但和他相处久了,发现他心情不好时会独自喝闷酒。不如她陪他喝。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没有和她商量的意思,杜楠沉默。“你在心情不好吗?”她很想问他,可是她怕自己哪句话会戳痛他,到时候戳痛的不止是他也是她自己。所以她没问出口。
傅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她过去给他发来的信息。上面最新的消息是五个月前的,她发过来两条——“大家都说你和杜楠很配,我觉得吧,只要你喜欢她,那就很配。”
“我在这里会努力工作,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的。”
他没有回她。因为知道过两天,不对,过一天或者两小时她又会不厌其烦来骚扰他。
傅炀啊傅炀,你担心她干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他倒了一杯牛奶,从客厅走到卧房,卧房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老旧的深棕色木质摇椅,他坐上去的时候必须要很小心才行。
摇椅是那时候廖家送到他家的。那天下午的印象他格外深刻,廖爸问邻居借了一辆电三轮,载着这把摇椅还有廖欣欣跑到他家,廖爸说:“这丫头一定要把我们家的椅子送你,你说放哪好?”
七八岁的廖欣欣从后面敞篷车厢里灵活跳出来,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傅炀哥哥,你睡不着的话就躺在这个椅子里,摇啊摇你就能睡着了。我试过,很管用的。”
他后来离开的时候,很多东西傅长河都嫌麻烦不让带,但他执意要带上这把椅子。
——
“长河,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小炀想你了……”
“……你让我跟小炀怎么办?就算你不爱我了,就算我们不合适,可是他已经出生了,你难道不能看在他的份上吗?”
每一个电话里都只有短暂的嘟嘟嘟的声音。电话压根没有打通,他后知后觉发现他的妈妈生病了。
那个男人站在他家泥土地院子的老槐树下:“我们复合那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当初我们俩的开始就是一段错误,孩子如果你嫌累赘我会带走,我也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过好几年的。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我不同意!孩子是我的,你不要我,你也休想把我的孩子带走!”
忽然,他看到了一扇铁门,铁门推开还有一扇铁门,再推开还有一扇,一扇一扇数不尽的门。总算到了门的尽头——
那里面竟然摆着一张简陋的单人铁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可是被一块白布给遮住了。他不想上前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最终还是掀开了白布。
一具骨瘦如柴的女性尸体呈现在眼前。
尸体的手抬了起来,缓缓伸向他。
傅炀猛的睁开眼,被吓醒了。
——
廖欣欣问傅灿:“如果你哥真的和杜楠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办?”
傅灿想了想表示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一个是他亲哥,一个是他所爱之人,他怎么选嘛!
廖欣欣尽量态度柔和说:“我觉得很有可能他们两情相悦。如果是这样,你还坚持吗?”
傅灿捂着心口,表情狰狞:“我疼!我真的好疼!”
毕竟在公共场合,廖欣欣赶忙劝:“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放心,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廖欣欣出主意,让他去送伞。
他倒也不傻,想想说:“明天是会下雨,但不用我亲自跑一趟吧,我哥那还能没把小破伞?”
廖欣欣认真解释:“那怎么能一样呢?送伞送的不是伞,送的是心意,送的是你的心,她看到你迎着大风大雨一定感动。”
傅灿替自己担心:“我要生病怎么办?”
廖欣欣:“天又不冷怕什么,再说晕倒才好呢。对吧?”
傅灿一想,也对。晕倒了杜楠才会关心他,她一定会难过痛心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他变成这样。
“人与人之间相处吧,你凶悍我就远离你,你可怜我就同情你,人一旦同情心爆发,是很容易遗失自己的感情的。”
傅灿:“咦,这话好像很哲学的样子,谁说的?”
廖欣欣刚学的眉毛跳舞:“廖欣欣至理名言。”
第二天,左等右等,外边总算下雨了。傅灿急匆匆去送伞,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回来,廖欣欣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就知道他的行动很不成功。
“他们有伞,两个人撑着一把伞,手还搂在一起。他们看我时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谁也没说话,坐上车走了。”
廖欣欣真心替他抱屈:“他们有必要吗,好好说两句话说清楚难道不会吗?”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外边开始狂风暴雨,大家都埋怨这什么鬼天气。
傅灿阴沉着脸埋头出了办公室,廖欣欣看他不对劲,拿着伞跟上去。
傅灿说要去找他们,他必须要问清楚。他已经决定了,毕竟傅炀是他哥,如果他们真心相爱,他愿意成全。
傅炀外出,傅灿一天一刻也等不及,他打通傅炀司机鹦哥的电话,问他们在哪,因为是傅灿,鹦哥没有隐瞒行踪。
傅灿驱车赶到傅炀会客的地点,停下车,傅灿迅速冲进了雨里。廖欣欣从另一边下车,跑过去给他打伞。
两人进了咖啡吧,服务员见他们一身狼狈,贴心递了一打纸巾,又帮他们把伞挂好。
傅炀和杜楠坐在一起,对过还有两个打扮商务的中年人。廖欣欣劝:“他们好像在谈事情,等等咱们再过去呗?”廖欣欣就怕他不听,没想到他转眼在他们对面的吧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