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楠心里断定：“你就没想过，你哥他是有目的的？我在我们学校就听到了他不少传闻。还有阿姨，说不准是知道他的情况，你……又太单纯。”当着他的面杜楠不好说他笨，只好用了一个委婉的词。
傅灿很难反驳她，可依然努力解释：“就算是这样我也认了。我妈说我单纯，你也说我单纯，感觉你们更像亲母女，难怪我妈会喜欢你。”
杜楠太好奇：“听你的话，我好想现在就见到他。感觉他是个……性格多面的人。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傅灿想到傅炀那张越长越招蜂引蝶的脸，改变主意：“你要不还是别见他了。”马上又说，“他没什么好见的，就那样。”
“为什么？”
傅灿想说“我怕你喜欢上他”，那他怎么办？岂不是很为难。亲爱的女人和亲大哥在一起，他会想死的。
傅灿几次拒绝给她引荐傅炀，杜楠当是傅灿故意的，实际上是傅炀的的确确空不出来。投资部最近开发了两个新项目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又要招合适的员工，又要找供应商签订协议。除了新项目，还有进行中的旧项目频频出现问题，他要求高，对方公司怕担责，于是三催四请要他到场亲自监工。傅炀作为向华投资部的最高决策人，没有他镇场还真不行。
傅长河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傅炀，知道他忙，不想妨碍他，又担心。他定了一个时间打算去傅炀那看看，不谈论公事，只想看看儿子。傅灿知道后也说要去看看他哥，他转头又告诉杜楠，于是三个人外加一名司机，选了一个工作日的午后去了傅炀的投资部。
傅长河没通知傅炀，投资部一个人都不知道董事长这日会降临他们这。前台小妹看到他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在人事经理刚好在前台逗留拿文件。傅长河如大家想象中的一样和蔼可亲，听人说话时会点头附和对方。
人事经理要给董事长充当投资部导游，傅长河替他着想说：“会不会妨碍到你的工作？”人事经理当即说没关系的，傅长河才答应他，“那麻烦你了。”
傅炀办公室在十三楼，一行人乘电梯直奔十三楼。
当适时，傅炀正召集几个投资经理开会。看投影仪的内容明显是有关两个新方案的。新方案给哪个投资经理带领运转，这事在几个经理中起了争执。
投资二部的是个女经理，言辞犀利，语速还快，令人应接不暇，说：“娱乐行业我不懂，所以旅游开发那个必须交给我。你们应该清楚，我就是搞房地产出身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一块。你们谁要跟我争，尽管来，我姜梅奉陪到底。”
投资三部经理举手表决心：“‘匠心影视’这块，傅总要信得过我的话，我愿意负责到底。”
投资四部经理：“你们两夫妻真是有意思！不愧是一家人！敢情以后好的项目都被你夫妻俩承包算数！”说着，去看傅炀，想让傅炀主持公道。
投资二部三部的经理职位是傅炀力排众议定下，当时这两人就是夫妻，夫妻俩把持着半个投资部怎么都不让人放心，夫妻俩也知道所以没奢望能一起入职，没想傅炀竟然给了他们共同的机会。
投资四部经理的话算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傅炀喜欢把事交给话少又干活多的人，比如他的心腹倪强经理。倪强经理此次没来参加会议，而是为了解决“自动化”项目层出不穷的问题替傅炀出差去了。算上今天，已经出差了整一周。
大家幸灾乐祸，看着两夫妻什么下场。
没想傅炀说话是帮着两夫妻的：“怎么，大家是都对我当初将二部三部职位交给姜梅董志成有意见？”谁都不吭声，“有意见可以提，但我明着再强调一次，不要人身攻击，他们两夫妻就算报团也不及你们那么多人。项目进展和他们两个的关系无关，我都不计较，你们计较什么？”
这话说的是。老板都不介意夫妻俩搭档干活包藏祸心，底下员工瞎操什么心。
“我想看下‘匠心’的运作图，各方面都筹备怎么样了？”傅总发话。
“杜若雨呢？”三部经理问。
新招的实习生杜若雨这时才急慌慌跑进会议室，在门口时不小心撞到了偷听的傅灿，他来不及停下来多说一句抱歉，闯进会议室。“傅总，我在！”他连忙将手里的传送盘插上设备，结果等了两分钟跳出来的内容竟然是关于年会彩排的视频。
傅炀还没说话，三部经理已经大骂：“你搞什么鬼？不知道会议要提前准备吗？人事部怎么招的人？！”
门口，人事经理已经满头大汗，要不是要陪着董事长，他早遁走了。
“今天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傅炀阴沉着脸发话。
所有人离开会议室，傅灿瞅着人事经理，说：“你招的人，你不进去跟我哥解释解释？”
人事经理不得已硬着头皮和所有人反方向走进会议室。
实习生不住道歉，傅炀淡漠看了他一眼未吭声。他打算起身走人，这会儿人事经理敲门进来。
“傅总，我刚在门外听到了。您放心，这事我会拖妥善解决。”
一般员工说这话，领导都会答“那交给你了”，结果傅炀竟然问他，“你打算怎么妥善解决？”说话时还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有种要问到底的感觉。
人事经理撇一眼实习生杜若雨，心里怪这人连累了自己，和傅炀说：“他实习期将满，不合格。我会帮傅总新招一个合适的。可能是他学校刚毕业所以没经历，这次我会筛选有相关工作经历的。”
他昨晚看报告看到凌晨两点，又从早上开会到现在，他疲惫得很，导致不想再多发表意见。直截了当说：“不必了，继续用他吧。错误谁都会犯，只要不犯大错误就好。”说完，站起来走人。
这间会议室靠最里边，傅长河站在会议室临近厕所边的左侧，员工出了会议室是往右手边出去的。傅炀走出会议室要回办公室，并没发现身后的傅长河几人。
因为几乎每天都在公司，所以他穿衣服都是正经的职业套装。不是黑就是灰，天热就脱了外套，只着一件衬衫。今天他穿了一件不太利索的白衬衫，昨天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开会时又将外套披上，这会儿周围没人他就将外套脱了。
他这个样子看得傅长河心疼。
也让杜楠多看了他一眼，只不过她没机会看清他的正脸，这会儿人是背对着，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这样看，他和傅灿真的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长相？
傅灿笑得内双眼只剩一条眼缝：“哥！看谁来看你了！”
傅炀回头。
傅灿上前一把搂住他亲哥。
傅长河随后上前拍了拍他精瘦的肩膀。心疼说：“不要仗着年轻，要劳逸结合，知道吗？”
傅炀点头：“知道爸。”
傅灿回头介绍杜楠给他认识：“这是杜楠，我在国外的同学，她家跟我们家算是世交呢！”
傅炀露出一个标准微笑，伸手：“你好，我是傅炀。”
杜楠盯着眼前的男人，陷入了迷惑之中。还是傅灿拉了她一把。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装作镇定和他握手：“……你好，我是杜楠。”
傅长河预定了餐厅，晚些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吃饭。
傅灿给傅炀倒酒，傅炀抿了一小口就不再动。傅灿强迫他喝，傅炀微微笑：“你是客户吗？你是客户我就陪你喝。”
傅灿嘀咕：“宁肯陪客户，都不陪你兄弟，什么哥。”
杜楠想起爸爸，爸爸酒量其实很好，但回家从来不喝酒。有一天他说，身体不行，陪客户和合作商那是交际没办法，回家能不喝就不喝吧。
“喝酒伤身，你哥陪客户喝酒已经很辛苦了。对吧，傅伯伯。”杜楠说着，回头寻求傅长河的意见。
傅长河当然站她：“还是小楠懂事。”
这是傅炀至今为止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最久的一次，他不笑时冷漠疏离，一旦笑起来仿佛她的头顶有温柔清香的花瓣飘落。她好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
她，又失态了。
——
三个从宿舍去往食堂的路上，听到坐花坛边的几人在讨论傅炀。毫无疑问是贬义的话。
廖欣欣从他们的话中听到了几声“私生子”，顿时她中午饭还没吃都已经被气饱了。
鞠华浓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听他们说私生子看着就难相处，看面相还有暴力倾向，鞠华浓内心十分赞同，面上要装作苦大仇深的样：“欣欣，他们也说得太过分了，暴力倾向不至于，不过看着确实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廖欣欣不苟同：“那是你们没见过他对人温柔礼貌而已。”
穆子香说：“他对别人怎样不知道，不过我见过他对你可没那么温柔礼貌。”
几个人越笑越大声，笑声别提多刺耳。廖欣欣做不到从他们身边无动于衷走过，她上前先让他们闭嘴，结果被人捷足先登。
“公共场合讨论别人是非是不是不太礼貌？”
廖欣欣认出来抢她先的人竟然会是天仙杜楠。
“我喜欢东邨大学的枫林，没来之前我想象同学们一定也会像枫林那样片片美好。可是来了之后我发现我错了。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也许被你们八卦的人确实有错，但他真的离谱到能让你们堂而皇之夸大其词去数落吗？要是他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还敢吗？”杜楠说话时开始还带着一丝笑容，越往下说，表情越严肃。很显然，她当下很不高兴。
“杜楠同学为什么要帮一个私生子说话？”一个男同学不解。
“就是。”
“他本来就那样，我们有说错吗？”
“难道他不是私生子吗？”
七嘴八舌的反驳声。
杜楠义正言辞说：“你们的言论会让不认识他的人误会他就是你们口中那样子，这样对他公平吗？你们其中有多少人真的和他说过话，真的见过他，没和他接触就胡说八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大家都是有文化的成年人，请换位思考一下。”
杜楠说完想说的，不再理会所有人，一个人转身离开。刚好和廖欣欣面对面碰到，廖欣欣反应迅速冲她比了一个胜利的动作，满脸欣喜说：“你说的真好，我支持你！”
杜楠不由多看了廖欣欣一眼，她记起来，这个女生程薇指给她看过，程薇说过她和傅炀的事。
杜楠向她微笑点头致意，从廖欣欣三人身边穿过离开。
鞠华浓抱着胸思索：“不该啊，除非他们认识。”
“高傲又心有正义的女人。”穆子香总结性评价。
廖欣欣下午在床上躺尸的时候，翻来覆去折腾，被穆子香一声吼，才面朝墙壁无声无息。她掏出手机编辑短信：“我们学校来了一个很受欢迎的女生，今天她勇敢的斥责了几个说闲话的同学。她叫杜楠，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呢？”廖欣欣编辑这条五十字的消息整整花了半小时才发送出去。本来她想再夸夸杜楠长得美，性格好，但被她深思熟虑过后删除了。杜楠确实很好，但在她傅炀哥哥面前夸赞另一个女生她总觉得自己虚伪。
傅炀隔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她消息：“不认识。你们学校的，我应该认识吗？”
廖欣欣回：“不认识就算了。那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说不想，说不想。
“可以。”
廖欣欣胸闷，扔了手机一分多钟又捡回来。手指飞快打字：“你不忙了？”
对方消息回得迅速：“暂时还行。”
傅炀接着又发一条：“不是要说肚腩是谁，怎么不说了？”
廖欣欣看他将“杜楠”错打成“肚腩”，冷笑一声，“肚腩有什么好说的，等你胖二十斤你就了解了。”
傅炀隔了会儿客气的回了她一个“微笑脸”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