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小鞠要替傅小哥哥说句公道话,他这是去应酬,又不是去玩花姑娘的,怎么能指责他呢?”
穆籽香不屑一顾:“应酬多了,不信他能一点不沾。别说他没结婚无所谓,就算有家庭的,有几个能不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勾引。”
廖欣欣没搭理两人的争论,想着自己的心事,问:“你们说他一直都这样忙的吗?”
穆籽香说:“肯定啊。他是谁,他可是向华集团大公子,应酬是他的义务。像他这种复杂情况,肯定更拼命。”她望着廖欣欣,一时没说话,在考虑要不要直截了当说清楚。换了她几个小时候的玩伴,估计要跟她分道扬镳了。
廖欣欣看出来:“你想说什么?”看出她的犹豫,“我们是朋友,允许你说大实话。”
穆籽香嘴角一弯,轻松说出口:“我觉得傅炀不适合你,你能不能以后别去找他了?”
鞠华浓目瞪口呆来回看两人,最后指着穆籽香鼻子:“我习惯了你的直接,没想到你还有更直接的?”转而忧心忡忡去打量廖欣欣。
廖欣欣咬着唇,一会儿问:“你们是不是都这么想?”
鞠华浓想说当然不是,看到穆籽香严肃的表情,好听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穆籽香说:“我知道你对他还有幻想,也许,薛芃的出国真的和他有关,就算他真的还想着你。那又怎么样呢?他是傅炀,你是廖欣欣,你们很难走到一起。我哥跟我讲过他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他交往的女人都是和他一个圈子的,稍低等次的去表白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他就是这样的人,你比所有人更知道他什么样的吧?”
廖欣欣说了一句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数遍的话:“我找他不是想和他在一起。”
穆籽香:“那就别找他了。你去找他,他哪回搭理你了?就说这次我们多辛苦才能进东邨会所,你见到他了,他什么态度?”
想到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廖欣欣就觉心口疼。
“他不仅不搭理你,他还躲着你。也许他心里早厌烦你了,只是碍于你们小时候的情面不好意思说破。薛芃的事,兴许也是因为小时候的情面呢?”
鞠华浓听了半天,听到这话,立马反应过来,提醒:“哪是不好意思说破,明明早说破了。还说的可难听了,什么不要再来骚扰我,是廖欣欣她又……”她看到两人虎视眈眈盯着她,不说了。“对不起,廖欣欣同学。”
廖欣欣摆手:“你没说错,我们早就说破了。他要我别再找他,是我忍不住又去找他了。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知道薛芃的事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关。本来我十分相信是真的,现在我感觉这件事分明跟他一点关系没有。我只是想弄清楚那天半夜送我回宿舍的人是谁,有这么难吗?”
“现在看来是挺难的。”鞠华浓一说完,立马拍自己嘴。
一年级结束放暑假,廖欣欣整理好了行李,买好了火车票打算第二天一早回家。
“两个月见不到面,你俩要是对我变心了可怎么是好?”鞠华浓凄凄惨惨问。
当晚上,三人没睡觉,就围在一起嗑瓜子闲聊天。
鞠华浓告诉了两人一个秘密,说她谈恋爱了,给两人看照片,两人一看:“咦?有些眼熟?”
廖欣欣颤抖着说:“是……是那个,我们去会所还记得吗,那个穿紧身皮裤,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哥!”
廖欣欣和穆籽香忽然用十分担忧的眼神去瞧鞠华浓。鞠华浓让两人少担心,她是谁,一穷二白,还是个长着大饼脸的胖妞,骗她?不可能。她心里相信,他们是真爱。
穆籽香说不想放假,放假意味着两个月都要在家里面对她爸她哥,想想就呼吸不畅。
廖欣欣知道一些她家情况,出主意:“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爸妈一定很喜欢你的。”
“你信不信我爸会找去你家?”
廖欣欣意外:“原来你爸对你这么好?看来之前我们都误解叔叔了。”
穆籽香表情讪讪说:“什么呀。”她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廖欣欣和鞠华浓都没听到,两人专注着嗑瓜子,对她说什么也没兴趣,也就没再多问。
——
廖欣欣回家,廖老师和杜好美特地从单位请了假回来陪她。杜好美开着今年家里新添的小车去火车站接她,廖老师则在家里负责做满汉全席,他这两年除了在学校当他的教导主任,闲来没事就是研究料理,别说成品给邻居和学校的老师学生试吃,反响还挺好,于是乎他更有动力了。
廖欣欣站在街口,看到门口穿着花边围兜望眼欲穿的中年男人,激动的扔下行李箱奔过去:“爸呀……”
这才奔了一半路,他爸竟然扭头就进了屋,廖欣欣傻眼了:“廖正刚你搞什么鬼?”她跟着进屋。
廖老师手里抱着一只南瓜盅,廖欣欣绕到他面前,试图让眼前瞎忙的中年男人看清楚谁回来了——他的宝贝女儿回来了!不招呼女儿瞎搞啥玩意呢?!
“别动!”
廖老师一声喝,唬得廖欣欣一口气憋住了。他将南瓜盅放饭桌中间,找来蜡烛点了南瓜盅中央的一根芯。
廖老师趁那根芯燃着的时候抱起来托到廖欣欣眼前,不过两秒钟时间,南瓜盅竟然开花了,六瓣叶子纷纷展开,里面还是粉红色的,像观音娘娘的莲花座。
“欣欣!祝你回家快乐!这是老爸亲手给你做的,开心吧?”
廖欣欣配合他拍手:“开心开心。”
她随口一问:“爸,这道菜怎么吃?”
廖老师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抬头无奈看了女儿一眼,解释:“傻欣欣一点没变,这道不是菜,你可别瞎啃。小的时候不知道被你从哪个旮旯地找出来一块白矾,你把白矾当冰糖啃,吓得我们呀,还好没啃动。”
廖欣欣满头黑线,不接他这个话,她默默进厨房端盘子去。
宝贝女儿回来的第一天廖爸廖妈就没停止过问话,比如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学校环境怎么样啊?跟同学相处怎么样啊?等等类似的大堆问题。
廖欣欣坐在沙发上两眼呆滞,廖妈往她嘴里塞一片橘子,问一个问题。
“橘子甜吗?”
“甜。”
“在学校,除了跟你要好的两个女同学,有男同学吗?”
廖欣欣想了想,说:“有啊,很多都很好的,不过我还是跟香香浓浓比较好。毕竟住一起嘛。”
廖老师瞧一眼欣欣妈,怎么都琢磨不通:“我家欣欣这么漂亮,除了傻,没别的毛病了。没道理没有男生喜欢啊?”
廖欣欣一听这话,瞌睡虫都被吓跑了:“爸,追求我的多了去了。还有给我写情诗的呢。不过我都没答应,你们放心吧。”
廖老师脑回路清奇:“没答应?那一定是那男生不够优秀。连我家傻欣欣都看不上,还有哪个女生能看上他?他思考再三,于是只能来追求我家欣欣了。欣欣啊,爸支持你,别答应。咱睁大眼好好找,还有两年机会呢。”
不仅廖欣欣满头问号,杜好美同样疑惑,比自个女儿先一步问:“为什么只有两年机会?”
廖老师露出一个“你傻了吧”的眼神:“学校谈恋爱,不掺杂某些俗不可耐的因素。这要到了社会就不一样了,什么都要看条件。我家欣欣是漂亮,但不够聪明呀,容易受骗。你说我俩以后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还不是被人骗得团团转,被人卖了都发现不了。”
廖妈觉得廖爸说的在理。
廖欣欣怒:“傻子也有自尊心好吗,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感受?”
廖爸示意她稍安勿躁:“傻女儿,爸教你。你恼怒冲动没用,怎么有用呢,证明你自己不傻,这才管用。”
廖欣欣站起来:“可是,别人都没说过我傻,就你们觉得我傻。你们要不提醒我傻,我就不会自卑。所以,都是你们造成的。”
“宝贝宝贝!”杜好美安抚她坐下。
廖老师晓之以理说:“傻欣欣,爸妈要不提醒你,你就不傻了吗?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廖欣欣挣脱杜好美的怀抱,站起来走人:“我困了,睡觉。”
廖老师冲她挥手:“晚上别在被窝偷吃零食了,容易蛀牙,还容易招大虫,听见没?”
廖欣欣第二天是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的,一看闹钟上才七点半不到,她郁闷了。
“爸、妈。”
廖欣欣下楼,来窜门的邻居大妈一眼看到楼梯上的她,激动说:“欣欣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啦!这丫头小时候一头黄毛,到上初中都稀稀拉拉只有几根头发,瞧瞧现在长得!像好美吧?”
廖老师适时说:“我闺女长相随我,智商随她妈。”
廖欣欣问她爸:“你怎么还不去学校?”
廖老师回:“傻女儿,放暑假了。你不都回来了。今天正式第一天,昨天校长亲自批的多放了我一天。早饭在锅里,自己拿,小心别烫了手。”
廖欣欣踢踏着拖鞋,去厨房找水喝。耳朵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廖老师喜欢到处传播她的事迹,给邻居说不算,到了学校还把她的糗事当成笑话分享给他的同僚和学生,以此来增进同僚之情师生之情。以至于她人生第一天背着书包上学就成了燕秋小学的风云人物,同桌方也也跟她打招呼的第一句话是:“廖老师说他女儿的痣都长屁股上,我妈说你是廖老师的女儿?”廖欣欣当时盯着两张课桌间的缝,恨不能钻进去。
果然,廖老师又在拿亲闺女当日常谈资,不时把众人逗得呵呵笑。
“……我家欣欣小不点时就怕狗,人家小孩大胆到都敢撸狗毛,她倒好,就我手掌大一点的宠物狗,她都能吓哭。回回吓哭啊。”廖老师声情并茂讲故事的样子颇叫人入迷,大家心想,不愧是教过小学语文十数年的中学教导主任。
杜好美不满他这个当爸的竟然揭女儿的短,维护说:“我家欣欣是从小怕狗。不过也谈不上胆小。廖正刚你忘了吧,她上幼儿园那会儿,路上碰到比她没大两岁的老孙家外孙,自来熟的要跟着人家回家。我找到她的时候都跟到人家门口了。所以说,我家欣欣不胆小,唯独见不得汪汪叫的狗而已。”
“老孙家外孙?是那个吗?”
“是不是老孙家闺女被那个男人搞得精神不正常那个孩子?那男孩子跟我家孙,跟欣欣上同一个中学的吧?是吧廖老师?”
他还教过男孩子的班半个学期,当时男孩子那班的语文老师要动一个小手术,他是代课老师:“那时候小孩生活挺艰辛的,或许也因为这样,才造成了沉默寡言的个性。好在后来听说他跟他爸过了,对他来讲是件好事。”
“何止好事?!燕秋那家精神疗养院翻新了知道吧?不止翻新还比过去扩大了十数倍,现在市里最大的精神疗养院建在我们燕秋镇了!投资疗养院的老板大家才知道姓傅,叫傅长河。我有个表亲小姑在那当护工,亲眼看到一张计划表上起头监工的名字叫傅炀,傅炀就是傅长河的大公子!不知道傅长河是谁的可以去网上查,但傅炀这个名字你们应该熟吧?你们不熟,廖老师家闺女肯定熟的。这不,两人上一个中学,经常上学放学一起走,谁都知道两人要好。找欣欣出来问一下就知道啦。对了,听说欣欣上了东邨大学?那真是巧了,听说傅家公司总部也在东邨市,不知道两个两小无猜的小朋友见过面没呢?欣欣呢,是不是在楼上,把她喊下来问问呗……”
廖欣欣听到那尖锐的嗓门说要她下去,赶忙小心翼翼又迅速把门合上。
她倒是没想到燕秋镇的精神疗养院是他给翻新的。他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来过的呢?
来的时候就没想过看她一眼?过分,太过分啦!
这么多年,她一直挂念他,吃什么,住哪里,过得可开心。后来才知道,他过得比谁都好,比谁都开心。他早就忘记廖欣欣了。毕竟两个世界的人,各自安好才对大家都好。
有那么一瞬间,廖欣欣都想转学了。冷静下来才打消念头。没有了傅炀,好歹在东邨大学收获了浓浓和香香两个。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见色忘义之人,她决定下一年在东邨大学好好学习争取找个好单位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