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欣欣醒来时,天已大亮。脑子在浆糊里转了半天,呼啦一下坐起来。昨天她喝光了一整瓶酒,后面的事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心惊胆战的想。
转动眼珠,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内的床上,但不见鞠华浓和穆籽香。对了,今天是周末,她俩要晚上才会回来。
“咚咚。”
有人敲了两下门,她下床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宿管陈。
“陈老师有事吗?”
“签个字。还有将昨晚上晚归的原因写份检讨给我,检讨不得低于五百字。”
宿管陈的态度与从前判若两样,廖欣欣知道原因。她们管宿舍的几个老师向来不喜欢夜不归宿的学生,更不喜欢闹酒疯半夜回来的学生。她昨天醉酒的样子一定特别难看。
“昨天开车送你回来的是你男朋友?”陈老师斜着眼问。
廖欣欣心想开车送她回来的应该薛芃的朋友吧。她答:“是朋友没错。”
鞠华浓和穆籽香回来的时候,廖欣欣忍不住将薛芃带她去参加室友生日会的经过讲了一遍,也讲了薛芃说的醉话。
鞠华浓一脸惋惜说:“这么大一个大帅哥摆在眼前也不知道珍惜,要换了其他女人早就上了。你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就是不一般!不过话说回来,薛芃同学还挺好的,你醉的不省人事都没趁人之危,还把你送回了宿舍。”
穆籽香接着说:“你小心被人钻了空子。浓浓说得对,你不乐意,有的是人乐意。”
廖欣欣只要想到薛芃说过的醉话,她就不敢主动打电话过去。周一到学校,她当薛芃会来找到,结果直到上完晚课都没出现。
接连三天,别说过来找她了,就连电话都没给她打过一个。
廖欣欣后知后觉发现他似乎在躲着她。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一个星期连面都碰不上一回。要知道有两门公共课他们是在一间教室上的。
鞠华浓说:“一定是生你气了,觉得你不够爱他。男人一般都认为女人爱他的表现就是交出自己宝贵的那一刻。”
穆籽香懒得回头怼:“鞠老师,鞠教授,您经验可真是丰富哪。”
鞠老师颇有自知之明:“人家纸上谈兵行不行?”
穆籽香见不得廖欣欣魂不守舍的样,态度不佳说:“看你的样子,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你被薛芃甩了呢。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多爱他?什么时候你俩爱的死去活来了?不对啊,既然爱的难分难舍,你怎么不答应他要求?”
廖欣欣委屈说:“我就是,心里不安。你们说他什么意思?要痛快的分手可以告诉我啊,有必要躲起来吗?还是难道说怕我不答应,所以他选择逃避?”
鞠华浓当即摇头说:“你这有些自恋了啊。据我观察,薛芃同学不是会逃避的人。”
“这几天我真是太难受了。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都想好了。我不想再拖了。”廖欣欣打定主意,决定第二天主动约薛芃见面详谈。
结果第二天,学校出了一件事。竟然是关于薛芃的。
此事,发生在两天前,校长办公室收到一封检举信,说东邨大学学生薛芃找会所小姐,信封中还贴了一张复印的开房记录,开房记录上清清楚楚记着薛芃的大名。此事学校尚在调查中,除了校长及几个处理此事的老师外,没有其他人知晓。毕竟是丑闻,能瞒多严实就要瞒多严实。没想到才两天,此事就在校园里传开。
这个时候就不给人添麻烦了吧。廖欣欣打算过阵子再找薛芃问清楚好了。
——
半个多月碰不到面,好巧不巧这时候碰到了。此栋二十层就是校长办公室,而他很显然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廖欣欣还在踌躇,没想到薛芃竟然一字不说,阴沉着脸就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廖欣欣赶忙撒腿追上去。
“我想找你说两句话方便吗?”
薛芃停下脚步,一改从前对她的讨好,满脸的厌烦,冷冷说:“谈什么?谈我怎么找女人开房,还是谈你捉弄我?”
廖欣欣一头雾水:“你跟谁……我不介意。你说我捉弄你什么意思?我主要是想请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你躲着我是打算跟我分手吗?要分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的,真的我保证!”她用极其真诚的眼神看他。
薛芃说:“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就好像是脚上踩到了臭狗屎那样令我恶心。记得有人提醒我,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生,我还不信,我还替你说话,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你有多不简单。难怪,我要跟你亲近,你会三番两次拒绝我,为了他是吧?”
廖欣欣猜不透,追着他问:“你把话说清楚。我为了谁?”
“你有意思吗?我不找你,你应该感到庆幸,还莫名其妙主动跑来找我。是觉得我真的傻,还想继续利用我下去吗?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我好让那人吃醋?恭喜你,目的达到了。”
廖欣欣跟在他身后,薛芃忍无可忍回头,差点撞上她:“我最后说一遍,你成功了,你已经不需要再利用我了!麻烦你不要再跟着我好吗?我薛芃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可是今天,因为你,我失去了我的尊严!而马上,我连一个大学生的身份都失去了!”
廖欣欣懊恼在他身后喊:“你别胡说!你的尊严明明是你自己搞丢的!”
薛芃没回头,他只是冷笑。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自尊心受挫,他又怎么会在会所找那种女人。归根结底,还是和她有关。
回想那天晚上见到的男人,他至今还心有余悸。一个男人得是什么身份能够让会所的安保听命与他?
室友得知对方身份,竟然惶恐让他别惹麻烦,他不得已,只好将手里喝醉酒的女人给他。
或许真的是他没见过世面吧。一直以来,他都当自己多牛掰,长得帅,学习好,人缘好,出了社会也一定万事大吉,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直到见到那个男人,他很年轻,很礼貌,很淡定,问他“请问能不能将她给我,由我送她回学校”。
那是一种面对不同阶层时的深深的挫败感。有人说一个人只有入了社会才会明白,可是他眼下就体会到了。
——
薛苗苗匆匆从名人花苑出来,他上楼下楼前后不过十分钟,停在楼栋下的车已经被几个安保围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离开!”
安保组长严厉说:“你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可以给你瞎停车吗?”
薛苗苗不得已,只好掏出名片给他们看:“向华集团傅炀傅总要我来取一份资料。事情实在比较紧急,所以就没按照规定停车。给几位添麻烦了。”
“傅炀傅总?原来是这样。”安保组长挥手,放行。
他发车离开。傅炀来电问他找到没,他说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
挂了电话,他忽然又想到刚才看到的相片。那是一张女孩子的大头照,是他们那一代小时候流行的玩法。照片很显然被保存的很好,没有丝毫磨损发黄迹象。
一本相簿只存放了一张大头照,相簿压在文件夹的下面。他是常常会翻出来看吗?
虽然隔了许多年,但薛苗苗能够一眼认出来相片中的女孩是谁。前不久刚见过,薛芃的大学女友。
他原来是为了这个女生才做的这一切。薛芃闯了祸,傅炀知道后,问他为什么不帮薛芃换个学校,他能帮忙,如果想去国外,也可以联系。
薛苗苗心里有些难受,他倒不是责怪傅炀居心叵测,只是他电话里可是跟老家的人说他傅总是看在他的面上才安排的,结果呢,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特别复杂。他是傅炀啊!他们几个可从来没想过一个拼命往上爬的工作狂会为了一个女人动歪脑筋。这不符合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会议开始,结束。
傅炀见人走得差不多,叫住他:“等下。美国的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但需要参加他们的入学考试,让你堂弟多努力吧。要实在考不上,再想办法。”
薛苗苗神情萎靡一点头:“放心傅总,我会传达的。”他转身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犹豫问,“傅总那天去东邨会所是找人吗?”那天,傅炀没让他跟着,而是自己开车走的。只不过有些事想瞒着很难,特别是有关他傅炀的。
傅炀很明显不打算告诉他,惜字如金说:“嗯。”
薛苗苗大学没毕业跟着他,这几年比他爹都了解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再多说一句离开。
那一天,东邨会所。
傅炀一直在门口等着,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看到包厢内有人出来。他迈步向前。
他很不想再和廖欣欣有瓜葛,巴不得从此眼前再别出现这个人。可……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找人打听薛芃的踪迹,得知他们会去会所,而他浪费两个多小时在包厢门口当门神。别说会所的大厅经理费解他的行为,他自己都费解。
抱着她的那一刻,他心里莫名焦躁,有火往上升,为避免被人察觉他的异样,薛芃问他什么人时他一句话没解释。他能顾她一时,以后呢?想到以后总有一天看不住她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更冒上头。
他抱着她,本来打算随便找个酒店,后一想,又将人送回了学校。
他敲响宿舍楼的铁门,中年女宿管披着厚外套神情不愉出来,不客气问他“你谁啊?”
他说:“你们学校真的挺不靠谱,查房发现女学生晚归,不知道找人吗?万一在外出事了,负责得起吗?”
女宿管没想到眼前的社会男竟然跟她讲大道理,由于对方气势过盛,她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听到男人又说:“她这种行为,你们是不是要遏制再发生?希望学校能严肃对待。”
宿管老师当即问:“你……你是家长?看你不像,是她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