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廖欣欣第一次隔着不远的距离正面见到人,上回他坐在车里,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侧脸。
今天他穿了一件蓝黄格子的薄衬衫,小清新衬衫都被他穿出高贵典雅。袖口拢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稚嫩的藕臂。一阵风起,脑后做了固定的发丝有两根被吹到额前。廖欣欣回忆脑中住着的那个黝黑干瘦的寸头男孩子,是人都无法联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长大后的他。
见他要走,廖欣欣赶忙冲出去。知道要是失去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碰不到面。
离他近了,廖欣欣有些慌张。不知道怎么叫他好,她鬼使神差喊陆晴:“学姐!”
车前的两人都回头瞧她,只陆晴疑惑一直回视她,而傅炀看了她一眼,随即拉开车门。廖欣欣迅速上前,出人意料的拉住他的手臂。
陆晴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心想她都没碰过他的手,竟然有人当着她的面捷足先登?!
陆晴知道傅炀是那种谦谦公子,轻易不伤女孩的心。正考虑要怎么斯文的上前赶走敌人,没想到傅炀开口:“放手。”冷静沉着的两字。陆晴意想不到。
廖欣欣被他责怪的语气烫到,迅速上手后又迅速放手。
“你忘了吗?我是……”她话还没说完,傅炀已经坐回车里,陆晴打量她两眼,坐进副驾驶。
车子当着她的面快速驶离。
——
陆晴明显感觉到车内气压不对。眼下她知道原来他是会生气的,只是还没在她面前流露出而已。可……,他怎么突然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流露不满呢?莫非他讨厌女人太主动?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多问。
傅炀抱着侥幸,他想不至于那么倒霉还会遇到她吧,结果就这么倒霉几次三番遇到了!每见她一回,他胸口就要翻山蹈海一回。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再见面。
他的左手腕上还能清晰感觉到她柔软的触感和烫人的温度。
傅炀请傅长河吃饭,傅长河心里高兴,早早到了约定地点,出门前还打扮了一番。他本想着父子俩可以好好唠唠,工作上的生活上的,的确他作为父亲已经很久没关照过这大儿子了。没想到傅炀出现,会带着旁人,还是一个女人。
难道他带女朋友见他?
很快,傅长河发现自己想错了。
傅炀给他介绍了陆晴,还问傅长河:“她漂亮吗?”
作为一个父亲,他该说漂亮还是不漂亮?
傅炀着手安排了一桌席面,和陆晴说:“这都是董事长爱吃的菜。他用完饭还喜欢喝茶。你喜欢打壁球吗?”
陆晴答:“挺喜欢的,但平日接触少。”
傅炀如同闲话家常说:“这太好了。董事长也喜欢打壁球,可惜他的几个老友嫌打壁球太累都不乐意奉陪,你要有空可以和董事长切磋切磋。”
陆晴不明白他话的意思,当着傅长河的面,她只有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傅长河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原来他不是诚心来陪他吃饭的。
傅炀接到电话,挂断后看着傅长河说:“倪强在公司等我,说十点有个海外电话过来,关于自动化推进的。我需要先走。”他转头看向陆晴,“你留下来陪董事长用餐,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辛苦了。”
傅炀离开,金碧辉煌的包厢内只剩两个不搭调的人尴尬坐着。不多一会儿,傅长河默不作声站起来走人,陆晴赶忙去搀扶他,傅长河生气:“我老到需要你这个小姑娘扶我吗?”
陆晴讷讷站着,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好。好在傅长河没再继续为难她,见她不说话,苦着脸独自离开了。
她不懂,傅炀究竟什么意思?
陪同参加宴会就算了,还要她陪他亲爸。他把她当什么了?
陆晴心情糟糕透了。她挥手想打车,结果几辆空车从她身前过去就是不停下。等了半小时,飘起了细雨,她只好小跑去附近的公交站坐车。她穿着一身白色溜肩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她一出现,等车的群众用各色眼神打量她。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声:
“穿成这样,来跟我们挤公交,没毛病吧?”
“你还不知道这年头女孩子,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照样把自己打扮成名媛。就这心思还看不出来?”
“这姑娘长得也太老相了,皮肤不够白,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陆晴再等不下去,抱着头冲进雨里。裙子打湿,瞬间一身狼狈。
——
只是过了一个周末,周一上课,廖欣欣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变了。看着同桌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也懒得为难人家。
中午还没到吃饭时间,穆籽香和鞠华浓冲进教室把她拖了出去。
鞠华浓气急败坏率先说:“怎么回事,廖欣欣?你究竟干了什么?竟然不先告诉我们,要不是我俩神通广大,没准现在还不知道你!”
穆籽香推开她抓着廖欣欣的肥厚双掌:“什么神通广大?现在楼道里的保洁阿姨都知道你的英雄事迹了,我们想不知道都难!你赶紧告诉我们你究竟干什么了,我们也好尽快想办法解救你!”
一大早,廖欣欣就觉得但凡她走过的地方气氛都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说:“你们知道些什么?”
两只怒了:“你竟然问我们?!”
“你自己整了些什么骚操作,你自己想!”
廖欣欣跟她们讲道理:“你们想呀,我是当事人,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议论我,总不能当着我的面吧?你们说我能听到什么?我顶多有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劲而已。”
两只想想觉得也在理,再开口心平气和不少。
穆籽香:“传闻你勾引陆晴男朋友傅炀,还是当着陆晴的面。”
鞠华浓:“外面传的有头有尾,说你被傅炀无情拒绝,当场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穆籽香:“就十分钟前,街舞社成员主动跳出来说可以作证。证明他们十几双眼睛都看到了这精彩一幕。”
鞠华浓:“你就坦白告诉我们,有没这回事。要没有,我俩帮你揪出幕后真凶一天之内还你公道,要有……回寝室从长计议。”
两双眼睛虎视眈眈瞪着她,廖欣欣苦哈哈说:“没有勾引,更没有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两只互看一眼,激动,鞠华浓:“那就好,那就好!”
廖欣欣忍无可忍说:“我只不过拉着他的袖子想问他一些问题,这算勾引吗?”
“你……为什么要拉一个男人的袖子?”
廖欣欣:“这事说来话长,晚上回去我再告诉你们。”
穆籽香叮嘱她:“等下吃完饭,除了上课外,就别出来瞎溜达了。否则后果自负。”
廖欣欣说:“明白。”
下午街舞社团集会,廖欣欣本打算回宿舍,没料被两个同社团成员两边夹击,活生生拖到了练舞室。抬头就见陆晴坐在人群中央,两手抱胸冷眼瞧她。
廖欣欣上前一步,冲大伙解释:“我有些头疼,今天就不参加了,下回一定勤练习,补回来。我就先走了。”脚步一转,打算脚底抹油,结果练舞室的门被坐在门边的一个胖妞给推上了。
她委屈巴巴回头,一张脸长得娇美,显得天可怜见。
陆晴冷笑一声:“搞得好像我们人多势众欺负你似的。放心,不会不放你走的。”她头一偏,和大家伙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心中的清纯女神。白T恤牛仔裤素颜,长得多美。你们能想到她其实藏得深着呢。不过在我看来,这手段可真是不高。想接近傅炀,也要瞅个好时机,当着我的面当着其他人的面,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
听到这话,练舞室一阵哄然大笑。
橘红色抹额瞪着廖欣欣一脸不爽:“假正经,装清纯,像她这样我见多了。也就骗骗刚进校没头脑的学弟,不然谁吃她这套!陆晴学姐你别把她放心上,她跟你比不了。傅炀不还没睬她?”
陆晴说:“我只是感慨。男人好像都喜欢她这一款。”她眼神扫了周围一圈男同学。
学弟学长们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
廖欣欣尴尬地笑,她心想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尴尬她也要笑。也解释:“我穿的衣服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可是我没其它衣服了,买衣服要花钱的,等我找了兼职一定买好看的,争取不丢学校的脸。”
陆晴越看她越不顺心,琢磨着怎么刁难她时,练舞室的大门被人踹响。紧接着一个中性十足的声音爆喝:“锁什么门呀?!给老娘开门!”
廖欣欣一听这声音瞬间精神了,冲门大喊:“浓浓!香香!我在里面,出人命啦救命啊!”
副社长一听这话从地上站起来,紧张说:“喂,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没怎么着你吧,哪出人命了?”
廖欣欣自知来了靠山,严词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刚才字字如刀,伤害了我单纯的小心灵。现在我的心就因为你们千疮百孔,你们怎么说?新闻上那些心理专家都说了,心里的痛才是真的痛,心里的伤才是真的伤。告诉你,现在比出人命了还可怕!”
怕门外的把门撞坏了学校再找他们麻烦,副社长连忙示意门口的胖妞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