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沈天赋感受到来者的靠近,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对方却一言不发,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虽然你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总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沈天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有事call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望着系统雷达上羊武所逃跑的方向,竟然在慢慢地朝人民医院靠近。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沈天赋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去,留下一脸呆滞的鞠楚吟。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具白花花,被分了尸的尸体。
撕烂的裙子布料散落各处,上边布满血迹,被割下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到角落,微卷的栗色短发凌乱不堪,精致的脸颊刻满伤痕,还夹带着几个巴掌印。
眼睛微微睁开,眸底还有着未散尽的恐惧,下身凌乱不堪,白色的浑浊液体遍布。
软绵绵的一抹白也满是触目惊心的划痕与青紫印痕,殷红的鲜血不断涌出。
锁骨下的红痕一路蔓延到她平坦的小腹,再到她又直又细的腿上,双手被交叉捆绑斩下丢在一旁。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萦绕在鞠楚吟的鼻间,他的双手还在不断颤动,双眸缩成了针孔状。
明明十几分钟前他们两人才刚刚分开,可如今却阴阳两隔。
他的指尖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唇瓣抿得很紧,眼底像是染了一层血色,变得通红,眉眼之间也有戾气在涌动。
鞠楚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将卢冉安葬的,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又刺痛。
他就近摘下一朵小花,插在垒起的小土堆上,攥着卢冉的手机席地而坐,望着在夜风中摇曳的小花怔怔出神。
鞠楚吟打开对方的手机,安静地浏览着,私聊里所有的男生都被她删得一干二净,跟他的聊天窗口被置了顶。
备忘录里也记录着他喜欢吃的东西。
当然,是卢冉自认为的。
殊不知,是因为当初的她喜欢吃,鞠楚吟才迎合喜欢的。
相册里无一例外全都是偷拍他的照片以及本人的自拍。
两人自始至终连一张正经的合照都没有,有的只是“不经意间”的合影。
“遗憾吗?到头来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夜风拂过,小花摇曳,似是回应。
卢冉之所以会转变得如此之快,这就不得不提鞠楚吟这令人恐怖的能力。
更加浑然天成的魅惑之力,能够在迷惑心智的同时,悄然改变对方的心态与三观,使其愈发沉沦进去,无法自拔。
尽管卢冉的改变有目共睹,但破镜终究无法重圆,芥蒂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
鞠楚吟点了一根烟,思绪随风飘散。
叮铃铃!
这时,怀里的手机响起,来电人正是沈天赋。
“喂。”
对方说了一句话后,他的眸底折射出一抹寒光,“我现在过去。”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不知怎的,脑子一抽摸了摸眼前的小土堆,朝着沈天赋所说的地点奔去。
一时间,四周安静了下来,唯有土堆上那朵洁白小花在随风摇曳。
铃!铃!铃!
随着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山林中。
“金光烁屋,瑞炁盈庭,太乙道炁,周流古今……”
一声声呢喃在山间萦绕,身影摇着金色摄魂铃踱步来到埋葬着卢冉的小土堆旁。
来者身穿黄色道袍,里边裹着身青布长衫,脚蹬一双烂草鞋,黑腰带,青布帽。
瓜子脸,留着稀疏胡须,一口黄牙叼着根自制的卷烟,此人正是上次在「邪冢」帮一众客死他乡的拓疆军落叶归根的林九英。
只见他一双豆豆眼瞥了一眼土堆上的小白花。
“咦?上等的极阴女躯,可惜破了戒,但鬼气、死气、怨气、阴气四炁聚顶,三魂七魄丢了生魂,天魂地魂受到四炁缠绕,竟然孕育出了黄泉之息!”
林九英猛地一拍大腿。
“此体!简直就是块天生的赶尸好料!”
说完,他又摩挲着零星的胡须,“不过四炁之中,怨气冲天,此乃横死之兆,有点不妙啊!”
林九英思索了片刻,还是召唤出自己的神祇——观云谏。
他摇响摄魂铃,从鼓鼓的腰间扬出漫天的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之间,阴阳两隔,吾奉太上老君之令,唤此横死冤魂,速速来临,听吾号令,急急如律令!”
铃!铃!铃!
武炁灌入摄魂铃,他的嘴里念念有词,身后的观云谏双手掐诀,只见一抹七彩光芒覆盖在小土堆上。
原先那朵摇曳的小花开始剧烈晃动,五片花瓣吐出一团白雾,缓缓凝聚成人身,面部轮廓逐渐勾勒出来,赫然与卢冉生得一致。
在她出现的一瞬间,黄泉之息四散,惹得周遭的草木瞬间凋零,寒气笼罩,幽冷而刺骨,仿佛能将灵魂冻结。
连林九英也忍不住打了个颤,便见卢冉眼神空洞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蹲在土堆前,静静地凝视着唯一的那朵小花。
伸手欲将它捧起,可奈何身为灵体的她,却无法触摸到。
肆虐的寒气使得周围的土地都结出一层层冰块,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
“枉死之人,我观你有修炼之姿,可否拜我为师,授你赶尸之术。”
林九英在一旁捋着胡须,装作一脸高深地问道。
实际上他的内心虚得要死,毕竟他这一行属一脉单传,这么多年了,他连一个心仪的弟子都没遇到,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那我可以活下来吗?”
卢冉语气平静地问道,目光始终直视着眼前的这株小花。
“勤加修炼,与这天地阳气相融,我为你重塑肉身,便能活下来。”
闻言,卢冉空洞的眼神有了些许波动,随即猛然站起,眨眼间便飘到林九英的面前,“好,我答应你!”
“弟子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卢冉正欲跪下行礼,却被林九英挥了挥衣袖一把托起。
“你我之间,不必行此礼数。”
“是。”
林九英收起摄魂铃问道:“你可有名字?”
此话一出,卢冉不禁当场愣住,她摇了摇头。
“我忘记了,我只知道,我想找一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有多重要?”
“无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