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沉默半晌,敲击声不断,仿佛是在提醒他不要痴心妄想,收好自己的小心思。
“行了,你回去吧。”
到最后,元渊也没有说出奖赏,不过,这功劳不是轻易能抹去的,他会妥协。
果不其然,回到府不久,便有小太监前来宣旨,元锦被封为定安大将军,赏银万两。
一时间风光无限,那些疏远了的官员又开始凑近乎,还想着把自己闺女嫁给元锦,被温箐一一拒绝。
夜晚,忙碌回来的元锦远远便看见院中坐了一人,眼里泛起笑意:“褚念。”
褚念寻声回头,便看见一席蓝衣的元锦,他迎着月色走来,被镀上一层温和的光晕,煞是耀眼。
“你在这儿等多久了?”他如往常一般,自然的坐下。
褚念抿抿唇,拿出双鱼佩递给他:“替你保管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还给你了。”
元锦手一怔,似乎实在是没想到,这刚回来的第一夜,她就把这信物退还给了他。
“你…”他欲言又止,终是眼神落寞的接过,轻轻摩挲两下,似乎还带着褚念的温度。
“元锦,你…想知道你的未来吗?”褚念垂下眸,攥紧双手。
元锦没回话,只看了看手中的双鱼佩,多年过去,这玉佩一看便被主人好生珍爱,也比之前更加灵动。
“早些休息吧…晚安。”
他回了房,可褚念却依旧坐在原地,目光哀伤,微微抬头,任由寒冷的晚风吹去眼角的泪。
我要怎么告诉他…
我好想…
救救他…
她落寞的回了房,全然不知不远处房间里,元锦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咳出一口鲜血。
他痛苦的团成一团,紧紧咬住手臂,只发出呜呜的细碎声,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背上的未好全的伤口也被拉扯开,溢出血来。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脱力般,昏睡过去。
“宿主,是寒生散。”999上前查看后,翻了翻古籍,这才发现这前朝禁药。
寒生散,服下后身体一半寒冷刺骨,一半却如烈火炽烤,无色无味,因为前朝后宫被此药害得差点没留下子嗣,所以早就被明令禁止使用。
初次使用并不会有太大变化,之后每次服用,便会堆积在体内,只在身体承受不了后,全然爆发,药石无灵!
按元锦这般情况,即使他已经停了药,可身体早被摧残完了,所以…这就是他活不过二十一的真相了吧。
“宿主,你说是谁下的毒啊?”999好心的给元锦盖上被子,转头疑惑的问。
阎如玉上前抱着她,转眼消失不见。
第二日,元锦如无事人一般早早起床,随即进宫上朝。
朝堂上,陛下如往日一般,照常派小太监来通知他们,让他们自己商讨,最后写奏折上报。
“定安将军,你可有什么要告诉陛下的?”户部尚书一眼便看到站的笔直的元锦,戏谑的开口。
元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尚书大人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
因为云宜的拉帮结派,这朝中大部分都已是支持她的人,而剩下的那些除去中立派,就余这群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之徒。
皇子们都被幽禁,公主们又被养的乖巧听话,这皇位也是时候换个人坐坐了。
殿中一行人交换了个眼神,一下朝,便簇拥着元锦离开,身后的户部尚书恨恨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之前女儿派人来让他除掉元锦和云宜,怪他一念之仁,竟养成大患!
回了府,元锦先是去拜见温箐,路过那无人的练武场,低下眉眼,大踏步走过。
本想着去看看褚念,结果云宜派人传信,约在清风馆一见。
他赶到时,正见云宜坐在包间,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看着那翩翩起舞的舞女们。
“行了,都出去。”见到元锦,云宜便随意挥挥手,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她才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
“公主。”元锦还是行了礼。
云宜充耳不闻,只继续在这房间里转了一圈,边走边喃喃低语:“我出生时母后便走了,父皇厌我,我本以为是他爱母后,所以对于夺走她生命的我,厌恶是正常的…”
“后来,数不胜数的妃子们进入这个囚笼,父皇好似爱每一个人,可我却发现,他看每个人,眼底都是凉薄…”
“那时我还挺庆幸,幸好,父皇平等的讨厌每一个人!”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一脸严肃的元锦,轻笑着走到窗边,底下是一池塘,严寒天气下结了薄薄一层冰,一触即碎。
“所以,我就想啊,要是我能当当皇帝,是不是也可以用那种眼神看看他…”恨不得对方死的眼神,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掩饰!
元锦看了看桌上的热茶,平静的开口:“我父亲是你杀的。”
云宜嘴角上扬,低低笑了笑:“你真的好聪明啊!”
我想想,那时我才六岁,外公找到我,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
至于为什么杀元渊?
那自然是,他太忠诚了,有他在,云靖永远安坐高位!
得知父亲死亡的真相,元锦并没有如云宜想的那样愤怒不已,反而,他很是平静,烛火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平添了一丝红润。
“你也要杀了我?”
他淡淡的说,目光无一丝得知死讯的恐慌害怕,反而有些释然。
云宜缓缓坐在他对面,抬手倒茶,那升起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神情:“你怎么知道的?”
元锦垂下眉眼,又抬眸想要仔仔细细看清她,终是无果。
“你的承诺还算数吗?”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提起那许多年前的诺言。
云宜勾起笑来:“替你护好将军府和小丫头,我做的不好吗?”这么些年,明里暗里无数人惦记,打压,若没有她暗中相助,这将军府早就挂起白布了!
“那便好…”说完,元锦便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神色从容的转身离开。
出了门,元锦走到小巷,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口血,虚虚擦了擦嘴角,又恢复往日风采,大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