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面被推开,吱呀一声,围坐在桌边的人都齐齐向门口看去。
众人纷纷起身欲要行礼,只有暮成雪还呆呆坐在原地,
不胜用手示意他们坐下,
“不用起来,咱们的山门最不喜欢这些俗礼~”
不胜说完回身要用胳膊拦住青云的肩膀,青云手一抬,把两坛子酒提起来挡在身前,不胜顺坡下驴,接过这两坛子酒,
在之前,不胜说屋里的桌子有些小,做了很多菜,恐怕放不下,不如换成院子里的那个大一些的长桌,大家也能坐着比较宽松,那时候他就知道了青云会来吧!那青云还说嫌太热闹了,不来,哼~口是心非!
不胜把一坛酒递给杨子安,自己回到座位上,青云也坐了下来。
原先的座位是暮成雪和百里芷坐在靠墙的一侧,也是正面对着门的那一侧,沈朝如坐在百里芷的左手边,子由坐在暮成雪的右手侧,杨子安和不胜坐在暮成雪和百里芷的对面,也就是背后对着门的,青云来了之后,杨子安主动挪位置和沈朝如坐在了一侧,不胜和子由坐了一侧,独独把靠近门口一侧的位置都留给了青云。
杨子安主动挪位置的是因为青云是山门中最大的大师兄,也是所有人的大师兄,自己主动一点总比被撵走好,有时候不被记住,会比被记住的好,而不胜主动挪到子由那里,是自己也与青云相交多年,知道青云不喜欢与人太过于亲近,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
这也幸亏不胜提议说换成大些的桌子,要不然那个小桌子还真坐不下这七个人~
青云也不在乎这些~
从青云来了之后,屋里就安静了不少,不胜开始活络气氛的说着话,
“你们知道这个酒叫什么吗?”
有人摇摇头有人说不知道,暮成雪问,
“叫什么?”
不胜打开酒坛子,倒了一杯,把杯子从桌面上方晃了一圈,顿时酒香四溢,
“这酒叫天落,是你大师兄亲手酿的,掌门的独门配方!想喝一回这酒,可是很难的,你大师兄连酒窖的门都不让我靠近,啧啧啧,扣的要命~”
青云看了不胜一眼,
“你若是不愿意喝,就拿过来!”
“哎!我可没说不愿意喝!”
不胜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暮成雪闻着酒香,也喝了一小口,一股香气从口腔窜入鼻腔,绵柔的酒慢慢滑入喉咙,暮成雪还在口中回味这味道,突然像烟花一样在口中炸开一般,后劲无穷,浓烈的酒气从口中散出去,
暮成雪就喝了这么一小口,脸上已经浮现了两团红晕,
这酒劲这般大?
“不胜师兄,这酒为何叫做天落?”
不胜笑呵呵的反问,
“你刚才不是喝了吗?”
暮成雪不懂,其他人也不懂,
“瞅给你们笨的!就是老天也想落下来喝一口的意思!”
暮成雪讪讪一笑,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还以为是有什么寓意的名字呢。
本来因为青云的到来,比较冷场,都喝了几口之后,似乎都开始熟络了起来,脸上都有了红晕,唯有青云,如同喝茶一般的样子,丝毫没有波澜,似乎这个酒,也让青云提不起兴趣。
而暮成雪喝了几口也就没有再喝下去,一个怎么喝都不醉的人,和一个想要保持清醒的人,是整个屋子里最安静的存在,就连子由这种很持重的人也在酒精的加持下和沈朝如他们闹了起来。
窗外的已经天黑了,山下的人们开始放着烟花,暮成雪听着外面的房烟花的声音,思绪被拉回到了过去,
那些年,我也是在放烟花的那个人,可现在,现在~
暮成雪看着窗外的色彩斑斓的烟花,绽放,消亡,
“山上不让放烟花,如果你想放烟花,我们可以去山下放烟花!”
暮成雪耳边传来青云平淡至极的声音,转过头看着青云那个一直不变的脸,
“不用,我们在这里看看就好~”
青云也没在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暮成雪的身侧,一起看着烟花。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
夜已经深了,大家一起把桌子收拾好了。
子时,远处的钟声敲响~
七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大雪,和山下的烟花,每人都喝了一口酒。
然后三三两两的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暮成雪回到后院的灶台前,在未灭的灶火里添了柴,干燥的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暮成雪在锅里添上水,水开后,开始依次煮起了饺子,汤圆。
煮好之后,换了一锅水,放上竹制的蒸锅篦子,把饺子、汤圆、年糕,装在大瓷碗里,放在蒸锅篦子上,灶火还有余温,温这锅里的吃食。
暮成雪又把一些糖还有柿饼放在了灶台旁边。
做好了这一切,就回了前院,刚到了前院,就看见杨子安正站在了院子里,
暮成雪疑惑,不是都走了吗?
“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屋里了?”
杨子安看起来有点窘促,
“没~没落东西,我,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杨子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暮成雪没有听清杨子安后半句话说得是什么,就往前了两步,
“那个,我没有听清你后面说了什么!”
杨子安双手握紧,又松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快速大步的就走到暮成雪的面前,双手握着暮成雪的肩膀,
杨子安本就比暮成雪大上四五岁,个子比暮成雪高出了至少一个头,暮成雪只能抬起头看向杨子安。
暮成雪看见杨子安的眼睛又炙热又闪着光,这种复杂的眼神,暮成雪看过,在沈朝如和百里芷的对视中看过,暮成雪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就想脱离杨子安抓着自己的双手,
杨子安的双手抓的更紧了,暮成雪皱着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
杨子安紧张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嘴唇也不住的颤抖着,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暮成雪知道他不说出来是不会罢休的,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还不如现在就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杨子安见暮成雪没有说话,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心悦于你!”
暮成雪愣住了,不是被突然的表白吓到了,从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就杨子安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会那么大声喊出来,
院子外面树上的鸟群都被惊的齐齐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就连院子外面的青云,也被杨子安的一声“我心悦于你”惊得楞在原地。
暮成雪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更没看见过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应的,一时之间语塞,
杨子安见暮成雪不说话,以为是暮成雪害羞了,不好意思回应,
“那,那你这是同意了?”
暮成雪挣扎着逃离杨子安的双手,转身慌乱的看向其他地方,脑海里思考怎么说,可以不伤害到他!
“那个,我知道,你和沈朝如、百里姐姐还有不胜子由他们一样,都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也不能对我像妹妹一样好!”
杨子安听到暮成雪这样说,急的抓住暮成雪的手,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暮成雪真的很无奈,自己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杨子安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自己已经给台阶了,他却不愿意下,杨子安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难道非要自己把话说的那么决绝,他才会死心吗?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话说死了,还怎么相处了?
杨子安见暮成雪默不作声,心里乱如麻,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能直勾勾的盯着暮成雪,
暮成雪猛的甩开杨子安的手,
“我对你没有其他的想法,你怕也是感觉错了,误把同门之谊,兄妹之情当成了两心相悦!”
杨子安满脸的不相信,
“怎么会?怎么会不是两心相悦?若不是你也心悦于我,那次怎么会拉住我的手?”
暮成雪瞬间想起了从那次开始,杨子安看自己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了,
“那次我只是着急去看百里姐姐和沈朝如,情急之下才拉了你,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在雪地里,你在前面跑,还回头看我,我摔倒了,你还跑回来扶起我!”
暮成雪叹了一口气,
“就算那人不是你,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或者就是陌生人,摔倒了,我看见都会扶一把,难道我对每个人都喜欢?”
杨子安似乎受到了打击一样,摇着头,嘴里说着不可能,一边向后退两步,
暮成雪继续说着,
“我们几人已经认识五年了,我以为已经很相熟了,所以才举止亲近了些,若是让你误会了,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
杨子安听不进去的摇着头,冲到暮成雪的面前,双手紧紧握着暮成雪的肩膀,暮成雪发出来吃痛的声音,而杨子安并没有管弄疼了暮成雪,一边摇着暮成雪,一边怒吼,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喜欢了沈朝如?还是喜欢不胜?哦对了!你是喜欢青云吧!很久之前他就很护着你,那时候你俩是不是就有事!”
暮成雪听到杨子安发癫一般的话,心里默念术法咒语,手一指,杨子安整个人被电围绕,电的杨子安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单膝跪在地上,还强撑着要站起来,却无法站起来,只能仰着头看着暮成雪。
“你在放什么屁?那时候我才几岁?大师兄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小师弟!沈朝如不管对我,还是对你,难道不是一样的?当初不就是他在客栈救的你嘛?我是不胜师兄救回来的,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哪有你说的那般龌龊?再说了,百里姐姐对我比他们更好,难道百里姐姐对我是那种男女的喜欢?”
暮成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我不是某个人的所有物,不要以为我不喜欢你,就是喜欢上了别人,不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是独立的一个人,和你一样,也和别人一样!我对你和还是其他人都一样,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
杨子安被电的恢复了些神志,苦笑着,喃喃自语,
“原来,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杨子安身上的电流消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服输的对着暮成雪讲,
“那我们不可以试试?也许你会喜欢我啊!”
暮成雪不说话,转过身去不看他。
杨子安了几声,踉踉跄跄的朝院门走去,
青云在院墙外面,听到了一切,知道暮成雪是这般冷静又清醒的,也就放心的,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暮成雪看着青云走的方向,叹息了一口气,
从杨子安进入院门的时候,暮成雪就知道青云站在外面。
暮成雪听到后院发出了声响,不出声响的回到屋里。
早上起来,暮成雪去后院的灶台上看了一下,锅里留的吃食已经空了,灶台旁的糖和柿饼也不见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馒头!
暮成雪回到前院的时候,发现掌门站在院子里,背对着暮成雪的方向,正看着那棵柿子树,
暮成雪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师父,过年好!”
掌门转过身来,
“起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掌门在前面走着,暮成雪在掌门身后跟着,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暮成雪跟着掌门绕到了后山,后山不如前面那般平坦,前面有很多地方都被弄的比较平,因为走的人比较多,所以也会有很多路,而后山基本没有什么人来,没有什么路,暮成雪采药的时候,这后山也是走过很多回了,却依旧感觉不好走。
掌门在一处石壁前停下,石壁被各种杂草藤蔓包裹着,若不是掌门在此处停下,暮成雪也不一定能看出来这里有处像门一样的石壁,只能当成普通的山壁,只见掌门手一挥,眼前出现一人多高的石门。
掌门用着什么手势,动作太快,暮成雪并没有看清楚,石门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