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林清才知道蒋子尧起夜的真正原因，虽不知道袁今安来来走走这么匆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今日要割水稻了。
一大早，林清在厨房忙活，蒋子尧换上麻布衣服，将家中镰刀拿了出来用磨刀石磨一下，好割水稻时省些力气。
如今已是七月下旬，天气也热的不行，林清身子不舒服，蒋子尧自然不会让他下地。
用过早饭后，蒋子尧便拎起镰刀，赶着牛车，车上带着摔打稻穗的工具下了地，他出来的不算晚，但已经能在稻田里看到很多村人劳作的身影。
农忙丰收时间，累是真累，但有收成农户也是真心欢喜，干起活儿来身上都有一股劲儿。
蒋子尧回想了下原身记忆里割水稻的姿势，怎么握刀柄，怎么才能省些力气后，也弯下腰，跟在金色稻田中忙碌的其他人一样，挥动起手中的镰刀。
等他割完一小片后，就将牛车上的工具拿下来，这是一个由木板制成的，比较大的，约摸半米多深的，偏向长方形的大木桶。
将工具安置在空地上，蒋子尧又转身拿起一旁的席子展开后竖着放进去。
这个工具是用来摔打稻谷的，拿起一把割好的稻子，将饱满的稻谷重重摔向木桶内侧的木板壁上，放置的席子则是为了防止稻谷飞溅到地上。
金色的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随着愈发耀眼的光芒逐渐蒸发着人们身体的水分。
稻田与高山不远，时不时也能吹来一阵凉风，不过等凉风散去，那股子汗津津的闷热更是难熬。
农户就是如此，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管天气再热，出了多少汗，身上再累，该干的活一个都不能落下，一天也不能朝后推。
蒋子尧这么热的天下地干重活，林清在家也没闲着，他先跑到后院摘了西瓜洗净，又去院子西面摘了几个果子同样洗净，一同浸泡在沁凉的井水中，好等下给蒋子尧送过去解解暑气。
之后才开始收拾碗筷，打扫院子，收拾房间等等。等林清将琐事忙完，估摸已经是半上午，这才提起一壶水和半个西瓜几个果子下了地。
蒋子尧直起身，擦了擦快要滑落到眼睛里的汗，因着天气太热，骄阳似火，就连他吐出的气息都觉烫人。
“你怎么来了？”察觉身后有人靠近，蒋子尧一转身就看到提着篮子的林清。
“我给你送些水和果子来。”
蒋子尧来时也是带了水囊的，就放在稻田阴凉处，不过也被晒得有些微微发烫，喝起来自然不如林清送来的清凉，舒服。
给人送完东西，又看着人开始干活，在对方的催促下，林清回了家。
不过他也没闲着，这几日做的都是重活儿，特别累人的那种，吃食上自然不能敷衍。
家中过年时做的腊肉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块，林清先洗再煮，最后搭配后院种的，才长了半尺高的蒜苗做了道蒜苗炒腊肉。
又杀了后院蒋子尧之前带回来的最后一只野鸡，炖了滋补的汤喝。
以及两道素菜。
说起来，他们后院种的菜种类不少，但后院这片地方确实也大，种出来的菜两人都吃不完，有不少被林清处理好晒干放起来了。
如果他们两个不及时消耗新长出来的菜，一直晒干菜也不是事儿，即使是喂后院的野牛和几只鹿，兔子，也都消耗不完。
还有家中树上成熟的果子也是，因着是移植的第一年，结的果子稀稀落落的，但几十棵的产量加到一块，饶是给蒋大伯，蒋三叔，还有林清父母家送过去不少，剩下更多。
蒋子尧前两日有说等家中稻子弄好，便拉去镇上买一些，能换多少银子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扔了太过浪费。
午饭是林清送到地里，两人稍又远了些，在阴凉处吃的。
地里还有工具在，移动起来太麻烦，还有他割下来的稻子，摔打出来的谷子，若是地里没人，没准谁从地头走过，就伸手抓上一把，占点小便宜。
之前他们村子就有两家人因着两把谷子吵闹起来的。
虽然蒋子尧自觉自己在村里人缘什么的还算不错，但他并不想为此考验别人的恶。
——这谷子怎么也算是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费好大力气才弄下来的，他还等着看产量增加多少呢，可不能给人顺走了。
打开食盒，蒋子尧看着里面的四个菜，不由朝林清笑了笑，又用刚刚洗干净的手摸了摸对方脑袋。
“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累不累？”
林清双眼明亮，抿起唇，脸上漾出一抹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林清没在家吃饭，特意过来跟蒋子尧一起，此时两人在树荫下，又时不时吹过一阵凉爽的山风，也没有做活儿，不费力气，身上的汗倒是慢慢下去了，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也一点点被吹干。
不远处其他在地里吃饭的村人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极其诱人的肉香味，给他馋的不行。
这人忍不住朝风吹来的地方去看，等看到是蒋子尧二人，脸上顿时露出个羡慕的表情。
村里也是有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的，但即使是农忙，也没哪一家舍得吃两种肉菜，最多来碗白米饭，炒个鸡蛋或是稍微沾点荤腥，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比较惬意的吃了顿饭后，林清拎着轻了不少的食盒回了家，蒋子尧则是继续奋战在太阳底下收稻子。
割水稻的时候只觉时间过得慢，身上衣衫，布巾包裹的头发都已经湿透了，湿漉漉，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更是难熬。
不过随着太阳一点点西斜，等到天色慢慢暗下来，蒋子尧一扭头，发现自己割的还是挺快的，身后空地已经不小了。
村人收水稻，熟手一般一天能割一亩左右，最快的应当能割一亩半到两亩。不过这是单纯的割，并不包括摔打。
一般都是家中稍上点年纪的，或者是小孩子，婶子大娘来割稻子，力气较大的汉子摔打稻谷。
蒋子尧估算了下，自己一起连割带打约摸是弄了半亩地左右。
也就是说，这块地他如果想弄完，还得五天？
这么一算，那点子满意瞬间就跑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