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大夫家回来的蒋子尧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等着他的林清。
刚到家不久的骨头也趴在一旁，一看到他也是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
“说吧，我是生什么病了吗？”林清声音平淡，放在石桌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摩挲了下。
一想到要用上这么贵重的药材，还要吃上一个月的药，他心中总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感觉。
可王大夫跟蒋子尧二人交谈时，却是一点着急，担心都没有的，这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蒋子尧看着动作出奇整齐的一人一狗，人忍不住笑了笑，他来到林清身边，抬起手想摸对方的头，一看到林清忐忑的眼神，手就落在了他的发丝上。
“想什么呢，你身子好好的，以后只会更好。”
说着，蒋子尧坐下来，握住对方放在石桌上的手，神色有些激动。
“王大夫开的方子是用来调养你的身子的，他说按照方子服用，再配合饮食，可以让你的身子与常人无异。”
蒋子尧之前没有跟林清说是怕他知道后担心银钱，毕竟当时两人负债都没还清，更别说王大夫说需要上百两银子的药钱了。
“与常人无异？”林清喃喃自语，他自记事以来，身子就一直不好，往日抓药，遇见的大夫都说要好好养着，可从没有大夫跟他说他能恢复到与常人一般。
“王大夫说的，是……真的吗？”林清语气有些颤抖，被握在蒋子尧手中的手指也忍不住蜷缩起来，不自觉攥成拳头。
小时候每每看到村中那些正常嬉笑打闹的同龄人，而自己只能躺在床上吃着黑乎乎，苦的不行的中药时，心中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家里条件不好，但父母亲和两个哥哥都待他极好，大夫说了要养着，他也是家中唯一十天半月能吃上鸡蛋的人。
他的身子确实在慢慢好转，可是却还是跟常人比不了，最多能帮着做些家中的活，地里的就不用想了。
林清以为他这辈子身体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现在蒋子尧对他说，能恢复到跟常人一样？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蒋子尧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将人的手抬到唇边，轻轻亲了亲。
“你还记不记得，我醒来后你陪我上坟，回来的路上都是喘着的，上次跟我一起进山，虽说走走停停，但体力是不是比一开始要好很多。”
听着蒋子尧的话，林清也想起来了，他下山后确实是觉得很累，可比起往日，他好像恢复起来更快一些了。
“这就是咱们隔三岔五吃肉，和吃鸡蛋的功劳了，”蒋子尧眼睛眨了眨，里面盛了满满的笑意和一丝调侃，”所以呀，别心疼我买的大米和白面，吃到肚子里跟玉米饼子，和杂面馒头都是不一样的。”
这话不由让林清想起当时缴纳赋税那天，他觉得自己身上力气变大了，莫非这不是错觉？
想起之前大夫说的要好好养着，但林家并不富裕，能多吃几个鸡蛋，少做些活已经很好了，像蒋子尧说的肉蛋和细粮，是想都不敢想的。
农家条件都是如此，林父林母没有像旁人一样轻视哥儿，有不舒服的就给他看大夫，这一点，已经比绝大多数哥儿处境要好了。
听到蒋子尧说的后半句话，林清眼睛眨了眨，慢慢亮了起来，确实，来到蒋家后，鸡蛋是没有断过的。
现在粮房那一篮子鸡蛋已经不剩几个了，蒋子尧去打猎的时候有时候还会顺手捡几个野鸡蛋回来。
这些时日，他吃的肉也比之前一年吃的都要多。恐怕村中最富裕的人家都没他们伙食好，说出去，全村人都是羡慕的。
林清怔了怔，他知道，这些都源于眼前这个人，若非蒋子尧，恐怕会拖着这副身子过完这辈子吧。
“谢谢你。”林清郑重开口，若说以往他觉得自己是个拖累，自从上次听到蒋子尧对他说的话，这个想法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管如何他都要跟眼前这人过一辈子，好好陪着他，除非蒋子尧有一天不再需要自己。
如今得知自己身体可以恢复到与常人无异，他心中更是开心，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身子弱会早走一步了，以后蒋子尧去哪里他也可以一起去，不必因为身子原因只能在家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说什么谢谢，”蒋子尧板起脸，刮了刮他的鼻子，“咱们是什么关系，夫夫互为一体，可不能这么生分。”
林清点了点头，笑容越发灿烂，等他从喜悦中慢慢冷静下来，就想到了另一回事，赶忙开口：“那人参要不还是卖了吧，如果要用，像王大夫说的买一根小的就好了。”
林清总算明白刚刚二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了，现在回想起蒋子尧的话，只觉又心疼起这中间的差价银子来。
“看来我跟王大夫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蒋子尧无奈的敲了敲他的头，对上对方澄澈的目光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觉有些心虚。
蒋子尧轻咳一声，板正面孔：“像我说的，这个人参药效好，肯定是用好的对身子好，而且王大夫说的人参种子不是给你了吗？”
“我有那个在，日后这种品相的人参还会缺吗？到时候用来换银子也不迟。”
虽然蒋子尧口中说的很轻易，但林清却知道下次再种出这么大的人参，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之前，蒋子尧催生青菜瓜果，不过短短时间就好，但这次的人参，他忙活了十来天才长了这么一点。
从种子开始种，恐怕得要好长时间吧。
不过蒋子尧都这么说了，林清也知道对方说的轻松，是想让自己安心用这株人参，他心中一热，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蒋子尧的好，他记在心底就是，像对方说的，他们是夫夫，本就是一体，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见他想开，蒋子尧也放下了心，他这个夫郎哪哪都好，就是可能之前过得太苦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大都过的很苦。
像林清，吃得好心疼粮食，钱花得多心疼银子，现在又心疼人参。
蒋子尧心心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得想法子改了他的毛病才是，他可不是委屈自家夫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