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噼里哐啷的我刚被塞进椅子里,就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今晚主要拿事的那位,我对他的声音已经相当熟悉了。
“开口也要有话讲么,我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
我的确是实话实说,可对方却偏偏不信。
“嘴硬是不?给你说,刚进到这里嘴比你娃还硬的多了去了!知道这是啥地方不?老八处!”
不信就不信吧,还开始威胁我。
“我知道,现在搬凤城一路咧。”
好歹意思一下,回答人家一半的问题吧。咱态度是真诚的,旁边记录的女娃都笑了。
当时,话虽然这样说出了口,进“重案组”的惶恐和害怕情绪却越来越浓了,要不是咱心里有底,腿软尿裤子都可能。
“周阳,无业游民,至今未婚,父母退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本人跟自己女朋友在丰润小区同居,社会关系复杂,还让我继续说下去不!”
我心想,你倒是继续呀,这点信息跟没有任何提示有啥关系?
“叔,你刚才有一条信息不对,我不是无业游民,我是有正经工作的。”
“正经工作?坑蒙拐骗、弄虚作假,巧取豪夺,赚的都是黑心钱你还好意思说?”
对方气愤到自己甚至都是黑物业直接受害者的境界。
“那说不?其实您刚才概括的还是比较全面的,但我要解释一下,这其中一些值得商讨的地方其实是整个行业的潜规则,您要横向对比一下,我还算有良心的。”
我决定继续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啥。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刘伟那孙子犯啥事了,栽赃到了我头上。
“叫你嘴硬,期待我们上手段是不?那咱换个房子?”
“我是真不知道该说啥,给一点提示吧?早完早结束,今晚我还值班呢。”
我只好主动要求了。
“值班?今后只能蹲班咧吧!说一下,今……,昨天下午开始,直到晚上把你拢住以前都干了啥?详细到细节!不要耍花样!”
警官说话间,看表确认了一下。
有了具体的时间提示,我就坦然也的确有话说了。
“中午十二点半,从我屋子里出来,在楼下岐味面馆吃了碗臊子干拌,我女朋友也在,她吃的汤的,我俩的蒜都是我剥的,人家做了美甲……”
我抬头察言观色的看了一眼,好像对方觉得有点太详细了。
“吃完饭,我就又回房了,把我女朋友也拉着。……本来想那个……一下的,人家嫌我吃了蒜,说是让人临时顶的班,跑咧。我躺床上打了会儿游戏,一点五十下楼去物业办公室,我是后半天的班。哦,下楼前我刷了牙的,咱这也算服务行业,基本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警官还是显得不耐烦,但还是忍了。估计是担心我接下来不敢说的这么细,把重要情节直接省了。
“然后就是热心接待办事群众,中间出去到一楼商铺处理了一次理发馆音乐噪声扰民的纠纷;人手拉不开,去12楼水表间帮住户冲了两次水卡;帮21楼新住户……”
我所说的的确就是我日常工作的一个真实片段,警官是忍了再忍。
“哦!对了,五点多时还发生了一件热闹的事,17楼有住户直接报警说隔壁总有鬼鬼祟祟的人进出,后来派出所上门了,……的确,发现了一些问题,那租住的女娃是干那个生意的,这的确有我们管理不善的原因,但派出所马警官已经批评教育过了呀?”
信息相对算劲爆了,但反应很平淡,看来不是楼里的事!
“六点前,我给值班电工交代了一下就出去了,约朋友喝酒。这才跑的远,在高新那边,没法开车就叫了网约车。当时陪我一块儿去的还有我们物业的副经理张畅,他提前订的包厢,漫都娱乐城。我喝的有点多,回来后就直接睡了,然后你们就来了。来回都有打车记录,楼门口有监控的,做不了假。”
我说完了。
“还狡猾的不行!关键时刻就省!你想清楚!”
“好吧,我俩当时是在招待朋友。”
“啥朋友!具体有多少!都是谁!”
说实话,我有点不想说的,这里面牵扯了一点事情。我们请客的对象是直接管着我们物业的一位“祖宗”,具体我就不说了,反正治安、环保、卫生、安全的大伙随便猜吧,没有一个无辜的,无非可能就是提出或者暗示的要求不一样罢了。
“XX管理处的一位科长,姓刘。如果算陪酒女娃的话,一共六人,但人家三个女娃的名字我真不知道。”
原来想的是保住饭碗,但现在也知道今天肯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只好如实交代,但还是嘴硬的没敢供出人家的名字。
“该……,该不会是刘科到楼上开房休息时出事了吧?我俩招待结束后就直接回了,没上去!”
我突然惊醒,急忙的问道。
“你说呢?”
“这……”
我彻底的沮丧、身子松瘫了下去,脑子里开始盘算后续的善后事情了,买了我的本田雅阁不知道够不够赔?不知道我跟张畅还要担什么责……
“你说的这事我们随后再查,移不移送到时再说!”
憋了足足一根烟的时间,警官才又突然打破房间里的沉静。当时,我恨不得冲上前去亲他两口。
“叔!你是我亲叔呀!”就这想法!
“来根烟不?”
对方问。
“谢了,刚看您抽都馋了。”
警官走过来,给我手上递了一根。没给我上铐子的,看来现在还只是问询阶段,但我肯定已经被锁定为某起重大案件眼下的最大嫌疑人!
稍有不慎,随时身份会变化。
“蓝侨小区你熟不!”
警官刚回到他自己的桌前,突然问道。
“啥?蓝侨小区!知道,那么高档,所以咱从来没进去过。警官我知道了,刚才说的刘科就住那里,今天人是我去接的。刚才这一段省了。”
“说详细点,最好精确到分。”
警官要求。
“我能不能先看一下自己手机,上面有打车记录。”
我提了要求,警官点头,有其他小伙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我确认时间后立即又给人家还了回去。
“我是大概六点三十多到的蓝侨小区,当时高峰有点堵车。下车后就在大门口等,我们提前约好时间的,就没好意思打电话,怕人家不方便,媳妇在家呢。后来我突然想到他家好像离小区北门近,害怕两人走岔了我又去了北门。多亏我挪了地方,人果然从北门出来的。这来回都有监控,你们可以查。”
“几点接到的人。”
“八点十分左右,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当时不断在看表。”
“就一直等着,原地等着?”
“不等咋办?人家估计是跟媳妇、娃一块吃完晚饭,又给娃辅导了作业。”
“你是几点从正门到北门的?”
“我想想,大概六点四十多吧,我在正门就待了十来分钟。”
“在北门口你都干了啥?”
“抽了大半包烟!一直都没敢挪地方。”
“就没见到其他熟人?”
我想了想,肯定的回答。
“没有!”
“你再说一下,几点到的北门?”
“六点五十?”
“一直在哪抽烟?”
“马路对面一家便利店门口。”
“真没有再见到其他人,发生其他事?”
“没有!”
“几点你接到的人?”
“八点十分。”
………
警官开始打乱顺序、反复重复的向我确认各种时间和在门口的状况。
好在我压根就不是说谎,他再怎么反复问,我都毫无差错。
“周阳,认识孙依宁不!”
警官突然的转变了问话方向,我的脑子里跟着瞬间炸响。
“依宁?孙依宁她咋了!”
我从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